第五章

    “你在模糊问题焦点喔！不要对我说你的那些长篇大论，我只是想知道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朋友吗？”

    “我们是朋友呀。”对于乐群的逼问，他只能这么回答。

    “就只是朋友？”她偏要问出个所以然。

    他叹气、无奈，终究得把话说个明白：“乐群，我把你当作妹妹一样地疼爱，没想过别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没有太大的意外，却难掩心中的落寞。“可是你知道吗？像你这样温柔地对待女孩子，是很容易扰乱一池春水，让人意乱情迷。既然没有那种意思，又这样撩拨人，实在很过分。”

    “我没想那么多，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应该要对你好，要照顾你。”他很真切地说。

    她一把火生起！“你是我什么人！我要你照顾！既然只是朋友，也该守朋友的分际，我不需要你这样过分的关切！”

    唐士祺被乐群驳得无言以对。难道对一个人好也有错？

    “喂！”正当唐士祺陷入一阵沉默时，乐群又说话了：“我有没有机会？”

    突如其来的问句让唐士祺一楞，脑筋反应不过来，有点抓不着乐群想问什么。

    看到唐士祺呆呆楞楞的样子，乐群笑了出来，他这样子让她刚才的怨气消解了不少。

    “我想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当你的女朋友？”她顽皮地笑着。

    方才她想了又想，她很确定自己喜欢唐士祺，也不愿意放弃他。情苗已萌芽，她已经没办法再把他当作一个普通朋友看待，虽然他现在只把她当作妹妹，但这并不表示以后就不会成为恋人，除非他清楚的拒绝，否则她还是有机会。

    “呃你的意思到底是？”唐士祺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变成一团糨糊，竟然听不懂乐群的话。

    “你跟我，男未婚女未嫁，我喜欢你，所以，请问你我可以追求你吗？”

    这是第一次乐群当面告诉他她喜欢他，只是，第一次乐群是气急败坏地脱口而出，这一次，乐群的神情看起来是那么的冷静从容。

    面对乐群如此坦率的告白，搅得唐士祺有点心慌，他忍不住地想：是不是女孩子面对男孩子告白的时候，心情就像他现在这样？

    不过，他俩的角色似乎是对调了。

    如果他是个正直的男人，就应该要果决地拒绝，让她彻底死心为了她好，也为了两人往后的关系着想。

    但他也有着男人的虚荣心，有一个女孩喜欢自己，而且这个女孩又是如此娇媚动人，教人如何不动心呢？

    他想起大学时代有个同学跟一个女孩子很要好，两人之间有着暧昧不明的情愫，只是男生一直不表态；直到最后，这个男生有了女朋友，但这身边人却不是原来那个女孩。女孩黯然神伤，虽不至于为情做出傻事，但也消沉了好一阵子。当时，这男同学的行为为他所不齿，感情虽不能勉强，但如果觉得两人没有发展恋情的机会，也该明白委婉地告诉对方，让对方及早死心。

    想起这段往事，唐士祺脑里像打了一道响雷，变得清明起来，对自己方才那一瞬间动心的念头觉得可鄙。

    他对着自己狠狠地说：唐士祺，看清楚！眼前这个女孩，是你要当妹妹疼的，你怎么可以对她有任何的胡思乱想？你又怎么可以让她有追求你的机会？

    “喂喂喂！可以或不可以，有必要想那么久吗？”乐群不耐烦地敲醒沉浸在思绪中的唐士祺。

    “乐群，我们两个不适合。”唐士祺很坚定地回答。

    “哪里不适合？”她追问。

    他在脑里迅速搜索平常他们相处时所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想要找出说服乐群放弃的理由，最后终于总结出一个“就拿个性来说好了，你不是说最讨厌我这种软柿子个性吗？”

    她是说过他烂，可没说过讨厌喔！“有吗？这几个月我们一起生活，我倒觉得你的个性挺nice的耶，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快就喜欢你呢？”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你刚刚不也说了，男孩子的温柔对待很容易让女孩子意乱情迷，你对我也只是一时迷恋罢了。”她只是一时迷恋吧？

    为什么她觉得他像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一直在找理由！“我是不是一时迷恋，我自己的感情我自己最清楚！倒是你，你刚刚真的有认真思考我们的可能性吗？真的要拒绝我的话，就说清楚原因，不要再说什么个性不合之类的话来搪塞！”

    “是真的个性不合嘛！”他有点急了！处理这类问题，他实在笨拙得很。

    蚌性不和哪算是理由啊？“你明明在敷衍我！实话实说嘛！所谓的个性不合其实就是你不喜欢我火辣的个性！”

    “没有没有！我觉得你的个性率直又可爱！”他急忙澄清。

    “那我们到底哪里不适合？要说那句什么相爱容易相处难，我们还同屋共住好几个月，连最难的都度过了，还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呀！”而且也不能有。

    “现在没有并不表示以后不会！”气煞她！他怎么这么死板！

    他沉默了一会儿，缓和情绪，才缓缓开口：“那会是多遥远的以后呢？乐群，我下能躭误你的青春，我不能给你一个等待的期望，到最后却没办法给你回应，这样对你反而残忍。再说，等待也不是你会做的事，你总是会努力争取你要的东西。”

    “所以我才说我要追求你嘛！”

    “你这样不是在强人所难吗？”

    “我也问了你可不可以啊？”

    “可是你似乎不愿意接受我的拒绝。”

    “我只是想要个原因。其实你心里早就认定下会喜欢我，你刚刚想了那么久，绝对不是在想我们之间有没有可能性或是你有没有可能喜欢我，而是在想该不该拒绝我或者该怎么拒绝我，你是从道德方面思考而不是从情感方面，对吧？”

    确是如此，但

    “乐群，我很高兴也很感谢你喜欢我，现在我对你的确是有一种想要照顾你的感情，但绝不是那种男女爱情的情愫，所以我也没有办法想像有一天我会不会喜欢上你。的确，你很迷人，对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吸引力，但是我不能因为这样的可能性，就给你一个未来的憧憬。感情不能勉强，我更不能保证以后我会喜欢上你。”

    “恋爱跟追求不都是这样吗？不是每段恋情的结果都会美满，不是每次追求都会成功，倘若你最后拒绝我的追求，那就是我失败了，这样失败的后果我自己承担，顶多躲到棉被里哭一哭，或者到pub里灌几杯酒，但至少我努力过了，不会因为还没开始就放弃而有所遗憾。”她自认还有承受失败的勇气。“但我不愿意看到你受伤害，尤其伤害你的人是我。”他坦言。

    “那还是我的问题。我喜欢你是我的自由，而因为喜欢你受到的伤害也是我自己该承受的，不关你的事。况且人生本来就是要跌几次跤，你以前也说过，只要坚定目标，努力过，尽力过，就算失败，也对得起自己了。”

    “乐群唉！”当初他说这些话，可没有要她努力在自己身上呀。“我只是不想你像我同学以前那样受伤。我刚刚所想的确实不是你我之间的可能性，而是一段大学时代的往事。我有一对同学，虽然还不是男女朋友，却有男女朋友的默契，但最后男的却另外交了一个女朋友，让女的很伤心。”

    她瞪他！居然是为了这样一段别人的过去，害她费了那么多口舌！“喂！他们之间跟我们不一样吧！那个男的其实是移情别恋，可是你却说明了对我没意思，那个女的只傻傻被动地等男的来表态，却不会主动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是我就不一样喽！”

    他微微侧头，讶然地看着她。

    他早该料到，聪颖如她，对这段过去自有一番有别于他的见解，这让他多了一个视角。他笑了“说的也是。”

    他的笑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缓和。

    她态度软化地说：“其实我本来也很担心，怕你会害怕伤害我而委屈自己，那我就真的是强人所难了。不过现在看你还会拒绝我，看来你还是个有原则的人。”

    “呃我自信我还不是一个愚笨的烂好人吧。”她真是误解他了。

    “可是我看你还是常常会因为怕别人难过，而不好意思拒绝别人呀！像你跟凌绫就是这样，我今天会这么生气，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忍不住又开始忿忿不平。

    “她今天是因为有困难才来找我的，既然我可以帮上忙，而且我们以前也曾好过，看在过去的情份，我当然要挺身而出。”他不觉得这有何不妥。

    “可是我就是觉得她在利用你，利用你的好心，知道你一定会帮她，就大胆地来找你，一点也不想当初是她抛弃你的。”要说这是她对凌绫的偏见也行，她就是这么认为。

    唐士祺摇摇头。“不管怎么说，她来找我帮忙，我还很高兴呢。”

    听不下去了！“你真是个烂好人！简直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钞票！还是说你对她还余情未了？”

    “你想太多了，我跟她早就结束了，对她只是过去朋友的情份而已。”已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过你呀，不是说觉得我的个性挺nice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说我是被卖又帮人数钞票啊？”他笑她。

    她撇撇嘴。“这是两回事啦！回到正题，我到底可不可以追你？”

    “乐群”她还是不放弃啊？

    “好啦好啦！喜欢你是我的自由、我的事，我追求你只要下妨碍到你的生活，这自粕以了吧？”她可是自动退了一步喔。

    “乐群，这样以后我们会很难相处。”他认真地对她说。

    “那你到底是想怎么样嘛？我刚刚讲那么多你都没听进去，你这样我们以后也同样很难相处。”他是在挑战她的极限吗？她又开始火大了！

    “我想哈啾！我们还是顺其自然哈啾！”

    唐士祺适时的喷嚏声灭了乐群的火。

    她担心地问：“喂！你没事吧？我们还是赶紧回去，这外面好冷，你又把唯一的外套给我穿。”

    “嗯，也好，不然这样下去，我就快要感冒了。”他撑不下去了。

    “你也会冷？为什么不说？”她既懊恼又心疼，早知道就不会在这里跟他争辩这么久，反正他始终就是不愿给她机会。

    他微微一笑，只说：“我们还是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