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凌风回到了家里。像一阵旋风,他冲进了家门,怒气未消,满脸的激动和愤恨。父亲正坐在桌前改考卷,小屋里一灯如豆,老人身边,似乎围满了寂寞。看到高凌风,他的眼睛闪亮了一下,马上就暗淡了。“怎么了?凌风?又是这样气冲冲的?”
“爸!”高凌风宣布的说:“我和雅苹分手了!”
“哦!”父亲惊愕的望着他,困惑而迷茫“为什么?年轻人,吵吵闹闹总是难免。雅苹温柔顺从,你该待她好一点才对啊!现在,到那里去找这样好的女孩子呢?”
“我受不了她!”高凌风叫着:“上山!上山!上山!她要我上山!和我相处这么久,她还不了解我!你猜她对我说什么?要跟我上山,而且要跟我结婚!她想掠夺我所有的一切!”
案亲瞪视着他,逐渐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放下笔,他站起身子,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儿子,他的面容变得反常的严肃,声音也反常的激动:“凌风,你所有的一切是什么?你有什么东西可以被掠夺?你的骄傲?你的自大?你的无自知之明?还是你那可怜的虚荣心?”高凌风愕然的看着父亲。
“爸爸!你也”“凌风!”父亲沉痛而伤感的说:“这些年来,你是我的希望,我的命根,我宠你,爱你,不忍心责备你,甚至不敢在你面前讲真心话!今天,我实在忍无可忍了!”
“爸爸!”高凌风惊愕而意外。
“你骄傲自负,自认为是天才,要唱歌,要当汤姆琼斯,当猫王!你认为你学森林系是应付我,被我所害!我不敢点穿你,我鼓励你去唱,希望你有一天能真正认清自己的价值!谁知道,你竟从头到尾的糊涂下去!”
“爸爸!”高凌风靠在墙上,完全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唱歌,凌风,你为什么要唱歌?”一向沉默而好脾气的父亲,这时竟语气严重,咄咄逼人:“你只是想出风头,想听掌声,你只是虚荣感在作祟!我告诉你,你能唱,会唱,却决不是猫王或披头的料!你的才气,只够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凌风,你该醒了!你该醒了!”
斑凌风的眉头蹙紧了,他痛苦的望着父亲。在这一瞬间,心里像有一千把刀在绞动,可是,在痛楚之余,却又依稀仿佛的感到,好像有个什么毒瘤在被开刀,被割除,因而,这痛楚似乎是必须忍受而无从回避的。他脑子里像有千军万马在奔驰,在那奔驰声里,父亲的声音却依然响亮而清晰:“你的恋爱,和你的事业一样迷糊!你前后的两个女朋友,小蝉娇柔脆弱,你侍候不了她!雅苹温柔贤慧,可是,说实话,你又配不上她!”
斑凌风再也忍受不住,闭上眼睛,他用手紧紧的抱住了头。“爸爸!”他大叫:“不要讲了!不要讲了!不要讲了!”
案亲走到他面前,伸手按住他的肩,忽然间眼中含满了泪水。“凌风,”他的声音软化了,沉痛而恳切:“我或者不该说,只是我再也熬不住了。凌风”他紧握着他的肩,语重而心长。“要承认自己的‘平凡’,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但是,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有几个是不朽的天才呢?”
斑凌风睁开眼睛来,苦恼的,悲哀的,痛楚的凝视着父亲。父亲强忍着泪,慢吞吞的又说了一句:“我要你学森林,至今不知道是对是错。当时我只有一种看法,天地如此广大,处处都可扎根呀!”
斑凌风在那巨大的痛苦和震撼之下,脸上却不由自主的动容了。“我我不说了!”父亲放开了他,转身走向桌边。“雅苹那孩子,虽然没有什么好身世,却善良而热情。吃亏在对你太柔顺了,太爱你了!男人都是贱骨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高凌风呆呆的站着,忽然间,他掉头就向屋外走。
“我出去了!”“去哪儿?”父亲问。“去找雅苹!”他咬着牙回答。
很快的,他到了雅苹的公寓。上了十层楼,用钥匙轻轻的打开房门,客厅里寂无人影。高凌风走进去,卧室里传来轻微的啜泣声,他再轻轻推开卧房的门,就一眼看到雅苹正匍伏在床上,低低的,忍声的,压抑的啜泣。他站着,望着她,一动也不动。听到了声音,雅苹慢慢的回过头来,看到凌风,她不信任似的瞪大了眼睛,眼里仍然饱蓄着泪水,透过泪雾,那对眼珠里已绽放着希冀的、惊喜的、渴望的、热烈的光芒。这光芒瓦解了高凌风所仅存的骄傲,他走了过去,一言不发的在床前跪下。他用手轻轻的拂开她那被泪水沾湿,而贴在面颊上的头发,再温柔的、怜惜的抚摩着她那瘦削的面颊,然后,骤然间,他们紧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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