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北一个贫穷的小村里,一间破落的土房前,一个中年男人心乱如麻地在土房门前转悠着。跟在他身旁的两个八、九岁的儿子,也像他们的父亲一样,用关切的眼神紧紧盯着房门,用耳朵倾听着土房里的一切。
简陋的土房里,传出了一位中年妇女凄厉而痛苦的呼叫声。这种只有女人才能明白的痛苦叫声,牵动着土房外三人关切的心。他们心里都相当明白,有一个小生命就要在他们这个贫困的家庭里诞生了。
一阵刚出生婴儿的哭叫声从土房里传了出来。房外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他们心里都知道,他们家的老幺终于降生了。但他们脸上的笑容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他们还不知道,他们家里唯一的女人,在这次生产中是否平安。
破落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位老妇人把头从里面伸了出来,紧张地对房外心急如焚的男人说:“快点进来看看,你家的老幺脚先出来,你家的女人出血过多,看来是不行的了,你准备后事吧!”
听到这话后的男人,像射出的箭一般冲进了房子里,关切地望着正躺在床上的妻子。只见一大片鲜红的血迹印在虽然显得有点破烂,但看上去还算整齐的床单上。一脸苍白的妻子,正以勉强的笑容望着自己。看到这一切,男人心里不禁有如刀割,与年龄有点不符的略显苍老的脸上,痛心的热泪滚滚而流。
男人用关心的眼神望着妻子,脸上勉强装出笑容地说:“孩子他妈,你又给我们张家添了个小子啦!”
脸无血色的张家女人,吃力地笑了一笑,望着丈夫低声说:“他爹,把把孩子抱过来让让我看看。”
张家男人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尽量靠近妻子,让妻子以最近的距离看到孩子的脸容。看着刚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令这位即将离开人世的母亲心里感到一点欣慰,同时也为这个儿子感到忧心。因为这个刚出生的孩子,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没有母亲的爱护了。
她用双眼无神地望了一下刚来到人间的儿子,然后非常吃力地说:“可怜的孩子,刚下地就没没娘了。”说着,她转过头来继续艰难地对丈夫说:“他他爹,把这孩子好好的养大”
“娘。”跟着父亲跑进土房的老大、老二,轻声地呼唤着母亲。
“你你们俩好好照顾老三,别别让人欺负弟弟,娘娘就要去了。”张家的女人在临终前,还不忘吃力地吩咐着老大、老二。
“知道了,娘。”老大、老二虽然这样答应着母亲,但在他们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们恨死了这个刚出生的弟弟。因为这个弟弟刚来到人间,就夺走了他们哥俩的母爱,他们以后再也不能得到母亲的疼惜了。
“孩子他妈!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啊!”看着妻子就这么离开人世,作为丈夫的张家男人哪能不伤心?他整个人扑上去紧紧地搂抱着妻子的尸身,热泪从布满皱纹的脸上直流而下,嘴巴一张一合,却伤心得连哭声都发不出来。
“娘!”老大、老二同时伤心而大声地呼叫着母亲,从他们父亲的表情上,他们心里都相当明白,他们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他们悲凄地哭叫着,眼睛却恶狠狠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弟弟。
张家女人出殡的那天,村子里很多人都来送殡,在这个小村子里,但凡出了红、白之事,都是满村子的人来瞧着的。按照这里的习俗,丈夫是不能为妻子送殡的,所以送殡的责任就落在张家老大、老二身上了。
抬着棺材的仵作走在前面,老大举着白幡紧跟其后。老二用一条破布带把刚出生几天的老幺绑在背后,跟在老大背后撒着纸钱。哥俩儿就这样悲悲切切地把母亲的灵柩,送出了张家的大门。
张家男人走到门口,伤心地目送着妻子的灵柩。在他的内心里,绝没有责怪刚出生的老幺夺走了妻子的生命,他只是为妻子的离逝而伤心。
第一天出生就没有母亲的张家老幺,就在这个没有女人的家庭里慢慢地长大了。张家的男人没有辜负妻子临终前的托付,把家里最好的都给了这个小儿子。由于家里穷,不能让每个儿子都上学读书,张家男人就把家里有限的资源都给了老幺,他把老大、老二从学校里拉了回来,赶到地里去干活,让老幺进了学校里读书。
老大、老二更加狠死这个弟弟了,这个弟弟不但让他们从小就没有了母爱,还令他们在求学的年龄里就没有了读书的机会。所以他们都会在父亲下地干活或背转身的时候,在弟弟身上踢上一脚,或者是在弟弟的脸上抽上一巴掌,以此来向弟弟发泄心中的愤恨。
张家老幺自小就从邻居的口中知道了由于自己的出生而连累了母亲的离逝。自从初懂人事以来,在老幺幼小的心灵里总是充满着无限的内疚。所以不管他的两位哥哥怎么对他拳打脚踢,他是从来都没有感到有一丝的委屈,而且觉得被哥哥们每欺负一次,他心中的内疚感就会减少一分。
对于哥哥的拳打脚踢,老幺总是掌来脸受、脚来身挡,从来都没有发出一声怨言。哥哥们有时欺负得过分了,他也只是一个人走到家门前的老树下,呆头呆脑的默默独自伤心流泪。
日子久了,全村的老少都看见他老是一个人坐在老树下发呆。慢慢的,全村子里的人都直呼其名为呆儿。张家的男人自小也是没有读过书、没有文化的人,见全村子的人都叫自己的儿子为呆儿,也就把儿子取名为张呆。
由于封建的思想,全村的人都认为呆儿是个克星,所以都不允许自家的孩子跟呆儿交往。在整个村子里,自小跟呆儿玩的就只有林家的男孩林风和冯家的闺女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