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6章

    四 养小孩不容易啊

    澄澈的溪水携带着上游的落花缓缓流淌，一名人身蛇尾的小女孩在水中快乐嬉戏。她白色泛着银光的蛇尾巴快速划水，嫩藕似的双臂肥肥的小手不断骚扰被自己追上的小鱼。水中的鱼儿惊慌失措地四处逃亡，时不时跃出水面又落到水里，溅起一片片水花。

    “娜塔莎，玩够了没有？”坐在小溪上游一块巨石上的金发男子撑着下巴高声道“记住我的命令，不许吃鱼，不许乱吃东西。”他知道柳希雅一家人给娜塔莎立下的几个禁忌，而他同样也不希望漂亮乖巧的娜塔莎身上有血腥味。

    “希尔叔叔，这个可以吃吗？”娜塔莎突然从水里探出头来，举着手中的青蛙问道，一朵落水的红花正巧顶在她湿漉漉的黑发上。

    “不可以！娜塔莎，凡是你没有吃过的东西，只有等到你妈妈爸爸们、以及我允许，你才可以吃。”菲林希尔严厉地命令道。他担心自己一不小心没看好她，让她吃了肉食，从此开了荤戒。

    “哦。”娜塔莎依依不舍地将手中的青蛙一扔，逆水游到菲林希尔的面前，可怜兮兮地说道：“我饿了。”前几天在别处池塘里玩水时，她看到一条水蛇吃了一只青蛙。

    每次她想吃点新鲜食物，爸爸们总会出来阻止。和希尔叔叔在一起时，她觉得先问问能不能吃再吃，没想到他和爸爸们一样严厉，不许她乱吃东西。

    （菲林希尔对她下命令她不敢违背，从此再不乱抓别的小魔蟒能吃但自己不能吃的食物了。）唔，她午餐还没吃完就被自己带出家门，应该饿了。

    想了想，菲林希尔从个人空间里取出一枚柳希雅、娜塔莎的主食之一红果果递给娜塔莎，道：“吃吧，你的食物。”柳希雅的情人雷恩种植出这种只有米兰魔兽森林某一区域生长的特殊植物，每当收获季节时就采摘下来送点给亲朋好友。在和柳希雅一家翻脸之前，他也有收到，没有吃完就一直堆在个人空间里了。（放置在个人空间里的东西永远不会腐烂变质。）看看和菲林希尔脑袋差不多大的红果果，娜塔莎道：“削皮、切块，用叉叉喂我。”菱形的粉嫩小嘴一张，她等待他喂食。

    “啊？”

    高贵的皇子殿下顿时傻了眼。双翼三眼人的生活非常奢华讲排场，但他从有记忆起就没有让人喂食的行为。她已经一百六十多岁了，智商行为都相当于人类小孩五六岁的水平，怎么还要别人把食物送到嘴边？雌蟒柳希雅的男人们是怎么教养小美杜莎的？

    “我要吃饭，我要喂希尔叔叔，我饿了，要喂”看他望着自己发呆一动不动，而自己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娜塔莎顿时吵闹起来，双手抱住他的腿，身体扭来扭去，细长的一米长蛇尾巴啪嗒啪嗒抽打水面。水面水花四溅，溅得菲林希尔半个身体都湿透了。

    菲林希尔顿时头都大了，以前偶尔陪她玩时，她一直很乖巧，没想到带在身边半天时间不到，她已经开始让自己头疼了。

    从个人空间不知道哪个旮旯头摸出一把黄金匕首，菲林希尔小心翼翼地削皮。只是他习惯挥舞长剑杀敌，实在不会给果子削皮，红果果被连皮带肉削掉了很多，最后只剩下三分之二的果肉。

    “吃吧。”

    顾不得自己手掌黏黏的，顾不得红果果的淡红色汁水弄脏自己整洁的衣服，他切了一块果肉用匕首尖部戳着送到娜塔莎的嘴边。

    “刀刀很危险。”脑袋向后一闪，娜塔莎一本正经道“汤姆森爸爸说了，刀刀很危险，小孩子不可以碰。”有点恼火的菲林希尔顿时面孔一板，冷冷地命令道：“自己吃东西。”将削了皮、汁水黏答答的淡红色果肉让溪水中一扔，消失在娜塔莎的面前，又出现在小溪边优雅地蹲下身清洗匕首和双手。

    他无比巨大的空间塞了不少书籍和珍宝，根本没有餐具。

    看他这样生气，娜塔莎赶紧变成小白蛇去追那已经落到水底砂石间的红果果，张开蛇嘴仰着蛇颈，将那果子吞了下去，然后游到他身边小心等待他的反应，就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正在等待他的责备。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完全听命于他，但只要是他的命令，即使自己不是很愿意也会完成。

    收起削铁如泥的黄金匕首，菲林希尔蹲在溪边看着她。她的蛇身盘在溪水中，半个蛇脑袋露出水面，冰蓝的眼眸望着她，纯真里隐藏着害怕。

    小小的美杜莎！

    无奈地伸出手，他柔声道：“过来吧，我不生气了。”美杜莎王和美杜莎女王的女儿，他根本不可能让她替自己死，所以她是他唯一的魔宠。她会永远陪伴他，他不该凶还是孩子的她。

    沿着他的手慢慢绕上他手臂，小白蛇嘶嘶鸣叫，粉嫩嫩的蛇信讨好地舔舐他抚摸她蛇身的另一只手。

    “乖，不是你的错，是你那几个爸爸太宠你了。”因为有魔宠契约的关系，小白蛇用蛇语说的话他能用意念感应出来。

    站起身来，菲林希尔望望天边橙红色晚霞，决定道：“我带你去人类世界吃饭。”带娜塔莎到安布罗斯的龙窟等于把她送回家；魔兽森林有很多果实植物块根，但他很多都不认识，不敢让她乱吃。

    人类世界？斐纳爸爸就是人类。

    缠绕在他手臂上的小白蛇娜塔莎好奇地问道，那里的人类是不是都像斐纳爸爸那样漂亮厉害？她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妈妈是卡斯拉魔蟒，自己是混血魔蟒，几个爸爸种族不一。

    “人类是个低贱的种族，像蝼蚁一样卑微弱小、像饿狼一样贪婪狡诈、像猪猡一样会繁殖，连成为我双翼三眼族的最低等奴隶都没有资格，你别和他们太接近。”菲林希尔淡漠道“不过你斐纳爸爸是人类中相当优秀的人物，值得稍微称赞一下。”在摩西尼斯神圣帝国灭亡之前，皇宫里的仆役也还是容姿端庄秀美的高级精灵。人类，只能做奴隶的奴隶。

    杜安叔叔和西维亚哥哥都很漂亮很厉害，他们也是人类。亚萨斯爸爸说，如果我非常喜欢西维亚哥哥，可以让他永远陪我玩。我喜欢西维亚哥哥，要他永远陪我玩。感应到他并没有真的发怒，娜塔莎又开始坚持自己的主张起来。

    （杜安。亚力萨维斯，亚萨斯的学徒，十级冰系魔法师，目前依然在十三级死灵法师安妮丝那里研究灵魂魔法，盼望能和自己昔日同伴的转生再聚。西维亚。亚力萨维斯，杜安的儿子，但也是亚萨斯名义上的养子，和他父亲一样是十级冰系魔法师，目前四处修炼游荡，但常常回来看望柳希雅一家，非常宠溺娜塔莎。）“娜塔莎，能出现在你家的人类都是人类种族中最最优秀的。他们是人类几千几万年，几百亿几千亿数量中偶尔出现的例外，不能代表人类这个种族。”就好比黄沙堆里出现了一颗金砂，但黄沙还是黄沙，不会因为出产金砂变成金沙。

    菲林希尔耐心向纯真如白纸的娜塔莎灌输自己对人类的看法，心中暗自揣摩：西维亚是亚萨斯为娜塔莎预定的未来交配者之一吗？哼，娜塔莎是他的替身奴隶，她的交配者应该由他这个主人来安排。

    哦，真的吗？

    娜塔莎点点蛇脑袋，吐着蛇舌嘶嘶说道：西娜女王奶奶说，比自己强大的魔兽要敬仰，比自己差的魔兽可以任自己宰割。人类这样差，我不喜欢人类了。

    菲林希尔顿时非常满意，命令她变成蛇女形态，然后带着她去人类某帝国的大城市寻找适合的食物。他可以品尝美食，她可以吃她从未吃过的素菜。

    五 小孩比恶魔还要讨厌

    “好吃，好吃，我还要。”半个身体趴在餐桌上，娜塔莎两只手抓着各种素菜，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全然不顾那些菜有的是汤菜，有的是炒菜，有的是干烤的果子，结果洁白的餐桌布和她身上做工精致的白纱裙上全是油渍汤汁和各种佐料的颜色。

    我的祖先啊，好粗俗狼藉的吃相！

    看到她脏兮兮的脸和湿漉漉的手，菲林希尔的俊脸全黑了，再也吃不下一口自己面前的美食。

    眼睛斜向正在上菜的酒店侍者，他心里陡然闪过一丝杀机。因为娜塔莎是他带来了，她行为粗俗就是丢他的脸。

    “小小姐，慢点吃。请允许我为您擦一下脸和手。”专门在这间包厢伺候的酒店侍者是一位年轻秀气的温柔男子，他很奇怪一名高贵如帝国皇子一般的俊美男子会带一名五岁左右的小蛇女进来用餐住宿。

    他们这个城市位于人类诸王国腹地，几乎很少看到异族。小蛇女长得非常漂亮可爱，披肩的头发如精美的黑色绸缎，纯真的眼眸是清澈的蓝色，肌肤莹白如雪，纯白的蛇尾巴上隐隐闪烁着云彩般的银色花纹，估计本身就是非常罕见的蛇人种族。

    她身上溢出自然香气，穿着的白色蕾丝裙质地做工非常精致，他猜测她不是蛇人贵族家庭的孩子就是人类大贵族豢养的未来性玩偶，但可能太被娇惯了，没有受过专门的用餐礼仪，吃相非常难看，一点也没有传说中蛇女优雅魅惑的气质。

    不过不管客人行为有多古怪失礼也是尊贵的客人，他无视小蛇女狼吞虎咽的吃相，时不时递上温热的湿毛巾为她擦拭小脸小手。

    眉峰不着痕迹地一挑，菲林希尔淡漠地问道：“侍者，菜上完了没有？”

    “尊贵的先生，您点的菜已经全部上完了。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我们白桦树酒店是有着三百四十五年良好信誉的老店，会尽可能满足客人一切合理、不合理的要求。”侍者微微欠身道，公式化地为自家酒店做广告。

    “嗯。”菲林希尔手指一弹，命令道：“帮我买几套小女孩穿的裙子，再找两个女侍为小小姐洗澡。”金光如流星般闪过，几摞金币整齐地堆在餐桌边缘干净处。

    夜幕已经降临，他总不能带着娜塔莎继续游荡，干脆包了个房间住宿下来。娜塔莎是被他临时起意抢来的，他压根儿没有她换洗的衣物。她要是变成小白蛇倒也无所谓了，但要使用美杜莎形态就不适合光着身子。

    “是，先生，请稍等，我马上请专人去办。”

    侍者欠身，上前收起金币点点，诚实地说道：“先生，五十枚金币太多了。我们落霞城最昂贵的儿童衣物也只要二枚金币。您包下一间贵宾房，很多服务费已经包括在贵宾房的房费里了，不用单独付小费。”三百年的老店啊，有着非常严格的管理制度，任何违反制度的工作人员都会被无情地踢出去。

    “多买几套，剩下了全赏给你们几个。”

    菲林希尔冷漠倨傲道“在我住白桦树酒店期间，我希望娜塔莎小姐永远保持干净整洁的样子。”他堂堂帝国皇子怎么可能伺候一只魔兽？再说了，他也不会伺候啊，他顶多能把自己打理清爽。

    看一眼还在餐桌边咀嚼吞咽的小蛇女，酒店使者赶紧道：“是，先生，我去请一位有带孩子经验的女仆帮助您照看娜塔莎小姐。”

    “嗯。”菲林希尔满意地点点头，萌生的杀机也暂时消散了。

    侍者离开包厢，他眼睛转向娜塔莎，眉头顿时微蹙了起来“娜塔莎，你还没有吃饱？”吃得比他还多一倍不止。

    “唔，好吃，我喜欢吃，吃得好饱好饱。”娜塔莎兴奋地说道“我要雷恩爸爸也做这些给我吃。”打了个饱嗝，她向他伸出手，道：“擦擦。”吃完饭后，常常有一位爸爸为她擦手擦嘴。

    厌恶地看着她黏答答的脏手，他命令道：“自己用魔法清洗掉。我知道你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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