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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九方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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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鸡叫声就能判断那只鸡的毛是什么颜色。当时,村里有个老道叫朱悦,学得缩地术,也居住鄂州。在他盖的房子和池塘四周围统着果树和药用植物,亲手栽植的松树和桂树都有十抱粗了,他却从未到城里游玩过。他与陈士明是近邻,这一天便与士明一起进城游玩。士明对他很不尊重,动不动就耍弄他。朱老翁说:“你小子真无赖,因为我是你东边的邻居,我开个玩笑考考你可以吗?”士明居住的地方离这里二三百步远,朱翁给他弄酒喝了,让他回去拿鸡来斗。早上辰时他就回去了,到酉时还没到家,估计他走的路已超过五十里了,但等回头看时,却不过一百步远。士明急忙返回来,拜倒在朱翁面前求饶,翁笑着说:“小子还侮辱我不?”士明说:“刚才在途中我已很累了,哪敢再那样?”说着流起泪来,朱翁便放了他。以后,士明恭恭敬敬地对待朱翁,其礼节之周到就像小孙子一样。元和中年,士明应征去巴丘戍卫,才跟朱翁告别。

    王生

    唐代,晋公韩滉镇守润州,因为京都米价昂贵,便进奉一百万石,亦请皇上命令陆路观察节度使押运。当时宰相认为盐铁使进奉物品,不宜另外烦累沿路各个州县,皇帝又难以违背韩滉的请求,便将此事交给两省议决。左补阙穆质说:“盐铁使自己有官使办理进奉的事,不应再烦累沿途各个州县。身为节度使随意打杀二十万人都办得到,为何舍不得派一名进奉官?”坐中有人将穆的话秘密告诉了韩滉,滉便令军吏李栖华到谏院责问穆公。滉说过去不曾有负于穆质,凭什么这样做?自己要马上进京与穆公进行廷辩。于是离镇守的地方,经过汴州,挟持着刘玄佐一块儿去,势倾朝廷内外。穆质害怕得不得了,偷偷穿上白衫到兴赵求王生占卜,他给王生一捆丝布,王生称谢道:“劳您送我这么重的报酬,我要当夜就给您占卦。”穆质使留下韩滉和自己的生辰年岁。第二天,让妹夫裴前去请卦,王生对裴说:“这里面的一个人,命相特别旺盛,一生中的威势胜过为王的,这个人是谁?另外一个人的命相,与前面那个人相克得太厉害,大有互相危害的意思。但前面那个人必定到不了明年三月。卦上的日子是今年十一月,纵然相害,事情也办不成。”韩滉于十一月入京,穆质说:“韩的势力如此之大,碰着他就立即粉身碎骨,怎么能拖过好几个月?”他又去问王生,王生一直告诉他不要畏惧。韩滉到京城后,威势更盛,天天用橘木棒打死人,判案的官员一见到他就都逃跑,公卿大臣们本想去拜见他,也犹豫迟疑不敢登门。穆质更加恐惧,便多次拜见韩滉的儿子韩皋、韩群等请求和解,但他们谁也不敢为此事出面讲情。当时韩滉命令三省官员集合到中书省办公,人们都说韩滉要与穆质进行廷辩,有人劝说穆质称病不要出面,穆质心存疑虑拿不定主意。等官员们都到了,韩滉便说:“前天我解除了张严的常州刺史职务,昨天又解除了一个常州刺史的职务。因为张严曾经犯过贫赃的罪,所以撤换他。恐怕你们不知道,今天特意告诉你们。”大家都因这次亦不是廷辩而向穆质表示祝贺。没过多久,穆质有事必须去见韩滉,没等到通报便听阁中有人大声说:“穆质胆敢如此!”一位赞官不觉走了出来,把刚才的事告诉了穆质,穆听了十分害怕。第二天,度支员外齐抗深夜骑马来对穆说:“您已降职为邵州的邵阳尉,只管好好地去吧。”两人没说什么便握手告别,策马而去。穆质又叫夫裴去问王生,王生说:“韩滉的寿命和官运已经完了,不超过后天。明天且有国家的大变故。现在您可万全无失了。”到了晚上,宫内宣布出来:帝王逝世,停止朝拜。第二天,穆质降职的文书没有下达。第三天,韩滉入朝倒在班内,用床抬了出来,于是就死了。当时朝廷中有厌恶韩滉而喜欢穆质的人,便不将穆质贬官的命令发下来,亦把邵阳书给了穆质。

    贾笼

    穆质初应举,考试结束,与杨凭等数人相会。穆在策论中说:“防贤甚于防奸。”杨凭说:“你说得不对,当今天子正在礼待贤士,怎么说防贤甚于防奸呢。”穆说:“果然这样那就对了。”他们便出去谒见鲜于弁,鲜于弁待穆甚厚。饭还没吃完,仆人报告说:“尊师来了。”弁急忙跑去穿上朝靴带好笏板,然后命人撤掉饭菜。来人进屋后,原来是一个瞎老道而已。穆很恼火鲜于弁待他礼薄,而且来的又是个瞎道士,所以不向来人行礼,依然安坐不动。过了一会儿,道士对穆说:“您难道不是吃奉禄的官人吗?”答道:“不是。”又问他曾经上封事进书策而求官禄没有,穆说:“现正在应制,已经通过考试。”道士说:“你的脸色上有大喜。及第的同时,还要在天子身边为官。本月十五日午后,你就知道了,策论是第三等,官位是左补缺,所以我先告诉你。”穆质告辞走了。到了十五日,刚过午,听见敲门声很响很急,打发人前去应对,报说:“五郎官拜左补缺。”当时,不先唱报“第三等”就是同时任了官职,要一块儿拜接喜报,所以才有刚才那样的报法。后来鲜于弁来见穆质,穆生气那天没让他吃完饭,不与他见面。弁又来,质见了他,弁说:“前几天那个道士就是贾笼,他料事如神,我们应该去拜见他。”质便与弁一块儿去拜见。贾笼对穆质说:“后三月至九月,不要吃羊肉,你能得坐兵部员外郎职位,又有知制诰的官衔。”德宗皇帝曾经赏识穆质,说:“每爱卿对策,所说的事情多有可行的。”穆质已存在更大的希望,内心很看轻知制诰,私下里对人说:“一个人该做什么官天生就有这个运气,哪有不吃羊肉便得知制诰的道理。这纯粹是道士的妖言呀!”于是他又像过去一样吃起羊肉来。到了四月,给事赵憬忽然召见穆质说:“咱俩共同去找一个异人。”到那里一看,就是以前见过的那个瞎子道士。赵憬像弟子一样致敬行礼,致谢之后方才落座。道士对穆质说:“以前不让你吃羊肉,到九月能得制诰。为什么不讲信用?如今不同了,莫不是还有灾祸吗?对了,你有厄运!”穆质说:“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吧?”道士说:“本来很危险,因为你认识皇上,才能免除一死呵!”穆质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答:“如今无计可施了。”质又问:“若遭贬迁,多长时间能够回来?”道士说:“最少是十五年。补缺要回去,贫道不能看见。”于是与他握手告别,不再说什么。没过多久,宰相李泌奏称:穆质和卢景亮在大会中,都说自己不断有章奏进谏,国家有善政,他们就说是自己出的主意;有坏事就说是他们苦谏皇上不采纳;这种做法定以迷惑众人,应当以大不敬论处,请交给京兆府裁决斩杀。德宗说:“卢景亮我不了解,穆质我曾经相识,不要这样对待他。”又进言打杖六十,流放崖州。皇上御笔亲书命令给他一个官衔。于是把穆质往边远地方贬迁了。后来,到了十五年,宪宗皇帝才把他征召入宫。贾笼就是贾直言的父亲。

    轩辕集

    唐宣宗晚年,酷爱长寿之术。广州监军吴德鄘离京赴任的时候,脚患病,病得很重。等到任满卸职时,已经三年了,脚的病也已经彻底好了。宣宗盘问他,他说是罗浮山人轩辕集给他医治的。皇上便通过驿使传诏令轩辕集赴京,到京后,轩辕集住在山亭院。后来皇上放他回去,授职朝散大夫广州司马,轩辕集坚决不接受。临别时,宣宗问他按理天下能有几年,轩辕集说:“五十年。”宣宗大悦。到他死亡时,整好是五十个春秋。

    杜可筠

    唐朝僖宗末年,广陵有个穷汉子叫杜可筠,四十多岁了,爱喝酒不吃饭,许多人都说他是粒米不沾。他常常在酒店里挨个座位要酒喝,也不见他醉。有人同情他,送给他酒,又舍不得多喝,每次三两杯而已。乐生在街西开了个酒亭,常让他阴雨天没处去时就到他那里去,这已经是常事了。有一天下大雪,杜可筠又到乐生那里要酒喝,赶上一个做典当工作的人对乐生说:“既然已经咬坏了,就应根据物的价钱赔偿那个人。”乐生不高兴他这么说,杜可筠问道:“什么原因?”乐生说:“有人拿衣服换酒,因为收藏不谨慎,被老鼠咬破了。”杜说:“这里有几间房子多大的院落?”乐生说有许多。杜说:“小时候曾记得一个符,很能除去老鼠,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灵验,请你替我试试看,或许能成,那就可以使这座宅院干干净净,永无老鼠。”乐生拿到符后,照法焚烧了,从此绝了鼠迹。杜可筠属秦彦、毕师铎在重围中死,容貌不改变,都是因为鼠不食的缘故。原来孙儒过了江,他便住在毗陵,因为违犯了宵禁的规定,被用刀杀死了,传说杀他的那把剑也分解了。

    许建宗

    唐代,在济阴郡东北方向六里左山龙兴古寺的前面,路西边第一个院有一口井,里面的水特别深,人不能吃,又腥又臭,颜色如血。郑还古跟许建宗说:“我们一块儿去看看。”许建宗探身察看那口井,说:“我给你们恢复这井水的味道怎么样?”郑还古与院里的僧人说:“太好了。”便叫人拿来朱砂钵子和纸笔,写了一道符放进井里,亦没有再用别的方法。之后,他们就在这个院里住宿,二更天后,院里风雨交加,漆黑一团。郑还古从窗缝里往外瞧,看到电光之中有一健壮男子,自己把钓鱼用的绳子放进井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钓,一连发了三道电光,到第四道电光时这个人就不见了。等到天亮,建宗把这口井盖严了。三天后,井水甘美异常,其他水都比不上,至今仍未改变。郑还古认为许建宗是得了道术的人,便去求他,建宗说:“我不是道士,偶尔得到点符术而已。”还古的请求始终没得到什么。建宗后来到太山去了,不知具体住在什么地方。

    向隐

    唐朝天复中年,成汭镇守江陵,监军使张特进与元随温克修看管药库,在坊边租房暂住。张特进的门人向隐住在他的北邻,向隐钻研历算,还精于射覆游戏,没有投不中的时候。一天,向隐对张特进说:“特进和副监小判官以下,个个面带灾难的气色,这是怎么回事呢?”张说:“每个人的命运各有不同,哪有同一时间受灾的道理,我不相信。”这时,城里有许多狗叫的声音。向隐对温克修说:“司马元戎,某年失守,这个地方就化为废墟。你可要记着这件事。”另一天又对克修说:“此地要变更主人,又没有固定的主人。五年后,东北方面有人,好像是位国亲,一度镇守这块地方,二十年内不变。你记着这件事。”一天又对克修说:“东北来的那个人镇守二十年后,接替他的一个人不相信阴阳五行。这段时间更长。请把这些记着。”温克修以为这些语全无实际凭据,根本不放在心上。向隐还对他说:“你以后结婚娶妻不生男孩,只生一群女孩子。到年老时你却从医。”后来,朝廷果然密令诛东北司,张特进与副监小判官同一天被杀,这才应验了那件事。成汭在鄂渚失利没有回来,江陵被朗州人雷满占领,襄州又发兵夺了回来,用赵匡明为留后。大梁派兵攻打襄州,赵匡明放弃城池保存自己,襄州被梁将贺环据守。但他的威望不高,朗州蛮人侵凌时,他不敢出城,只能固守。大梁君主命武信王高季昌从颖州刺史改为荆南兵马留后。高季昌下车后,带领数人骑马来到沙头,朗军望而生畏,慢慢撤退。在这之前,武信王曾被梁主赐姓朱,后来又恢复了本来的姓。果然符合向隐所谓“国亲”的说法。温克修失去主人后流落在渚宫,收集到许多有名的药方,精心整理修补,靠卖药维持生活,顺便行医看病。娶了老婆后,只生了几个女孩。上述情况都跟向隐当初所说的一样。唐明宗天成二年,天子的军队围攻江陵,军府担忧,温克修上城把前面自己的经历都告诉了文献王,文献王并未完全相信这些。温克修以为前面经过的事屡屡应验,必定不是欺人之谈。不久,朝廷抽调军队,放弃了对江陵的围攻。第二年,武信王高季昌去世,在位一共二十一年。文献继承其位,也统治了二十一年,直到南平王。向隐所说的“这段时间更长”果然如此。

    赵尊师

    赵尊师本是遂州人,能用飞符给人治病,在乡村住了多年了。又善于驱使山鬼,令其给自己提着书袋席帽,所以在他住处周围一百里之内,绝对没有妖怪鬼魅伤害人的事。居民阮琼的女儿为精怪所迷惑,每到夜晚就特别梳妆打扮一番,好像等待什么人,必定有人来迎接贺喜,又说又笑,坦然自得。请人到家给她治疗,她就先知道人家的姓名。阮琼便赶来请赵尊师解救,赵说:“用不着我亲自去,只要把我的符贴在门窗上,自会灵验。”他便在白绢上用红笔写了一道大符给阮琼。琼回去后将符贴在门上,到一更天,听到有大的物体撞击之声,像大冰块落地一样,他便举着蜡烛去照,原来是一只大鼍在地上翻滚,折腾一会儿就死了,贴在门上的符也立即不见了,女儿也像睡醒一样明白过来,吓得直哭。阮琼把鼍的脑袋砸碎,将它扔进了沟壑,然后去见赵尊师,向他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赵对他表示祝贺与慰问,又给他一道小符,让他叫女儿吞下去,此后就不会有什么病灾了。这时,大符已经飞回来落在桌子上。

    权师

    唐朝,在长道县的山野里,有个巫师叫权师,善于死卜。至于邪魔鬼怪,隐藏的逃亡的,地下的秘密山里宝藏,以及人的生死期限等,没有他不能预先知道的。有人请他占命,他点上香呼请神灵,直挺挺地倒在草地上,气息奄奄而死去,过了一会儿才又喘气,闭着眼睛便告诉你要问的事。这个人奏报权师说他的亲戚叫郭九舅,为人豪侠强梁,家里有许多钱,妻子卧病多年,眼看没有救了,叫您给算一算。权师闭着眼说:“这个人堂屋后面埋有死尸,共有九具。于是令人去掘,按他说的尺寸,一点儿不差地都找到了,紧接着又派人去将尸体除掉了。他的妻子便立即痊愈了,主人赠钱百万,权师推却不受,硬要给他,他才只收了一二万,并说神灵不让多拿。又一天,权师躺在一个村民家里,闭着眼睛转动十个手指说:“算计天下死人的账簿,数着附近州县死人的数目最多,其次是本州的村乡,也有十多个该要死的人,其中有豪士张夫子名叫行儒的。”有人急忙去告诉了张行儒,张行儒听了非常恐惧,便叫权师去。权师对张说:“我可以为您效劳,写个通牒请阎王爷把您免了。”于是闭上眼睛,在纸上写,写的字一半像篆文籀文。写完后,祷告着烧化了。结束后,张行儒将一匹怀胎的奔马奉还给他,权师说:“神只许其母,马仔很快就奉还给您。”过了几天,权师所说本州十多个寿命已经完了的人,都应期限而死了,唯独张行儒没有死。等到牝马生下小驹,便送还给了主人。那匹牝马他呼唤为“和尚”说:“这匹马曾经为僧不终,所以有此报应。”从那时起,权师在家里给人家算卦的时候不少,替人家挖取地下隐藏物的时候也很多,说谁寻命已尽的,保证不差一时半刻。这样以来,他家里大大地富了起来,从人家挣来的牛羊资财,放了满山堆了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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