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瞧见左亦斯还是一言不发,担忧之情越甚,就像是生怕他想不开似的,巫舞越加积极的安慰他。
“所以像那种凶悍又不讲理的女朋友,早早断绝关系才是上策,没什么好舍不得的,更别说伤心。”
“没关系,”感受到对方真诚的安慰心意,左亦斯脸上的微笑不自觉的加深些许。
他的笑容让巫舞不自觉的看呆了眼。
哇!好一个有修养、有气度的俊男医生呀。她第一次感受到异性的吸引力。
在巫舞的成长岁月里,什么俊男、酷男,她看多了,谁教她有四名如花似玉的姐姐。
除了冷血二姐没人敢要之外,大姐夫挺拔帅气;三姐夫冷峻威严;准四姐夫则精明聪睿,精得和狐狸一样。
通常,长相俊美的男人在她的世界中早已多得叫人觉得厌烦,所以她从不觉得好看的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更对“异性相吸”这句话嗤之以鼻,直到今天,她终于见识到了。
巫舞不自觉的倒抽了一口气,思绪不觉中已偏离主题,飞向完全不相关的方向。
好一个斯文有礼的谦谦君子啊!
平平都是医生,为何她家那个变态二姐就那么冷血无情,而人家俊男医生就有这种涵养?
嗯,这样的人实在难能可贵,令她想不深受感动都不行。
巫舞感叹不已,不自觉将内心的想法说出口。
闻言,左亦斯不觉莞尔。“谢谢你的赞美。但并非我度量大,而是这种事我早巳习惯了,算不上什么。”他解释道。
“啊?习惯?”习惯什么?
巫舞皱眉,任好奇心硬生生将自己随便联想猜测的思绪拉回,想着他说了什么。
突地,她睁大眼睛“呃你是指,在光天化日之下让美女眼甩一巴掌,然后再被勒令退婚这种事吗?”
面对她唐突的询问,左亦斯并未给予正面答覆,只是斯文的脸上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看来,今天午餐是不用吃了。”
左亦斯不道人是非的修养,与受了冤屈却不诉苦的豁达,立即博得巫舞百分之九十的好感,而对他的同情,亦瞬间激增至百分之一百二十。
“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这倒是有些吃的可以”基于早已说习惯的自我推销术语,巫舞不经大脑的开口。
“呃,”左亦斯微楞“不用了,这怎么好意思,我”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巫舞波浪鼓似的摇头打断。
“才不是呢!”她两手伸得高高的将手上餐盒递出“况且有人肯帮我解决,对我来说反而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
话说到一半,她终于想起众人对她厨艺的评价,蓦地,一双手不由自主的僵在半空中,嘴角也微微抽搐着。
生平第一次,她居然因自己做的食物而感到良心不安!
良心、良心耶!原来在她身上居然还有良心这东东。
真是奇怪啊!她的良心不都寄放在狗狗肚子里生利息吗?什么时候抽空领回来啦?
巫舞讶然的感受心底良知隐隐作痛的新鲜感。
虽然推销自己“特制”的食物已成了她的直觉反应,但拿这种连自己都不敢品尝的东西陷害这个斯文优雅的好人,似乎似乎有点不太道德。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她连手都伸出去了,现在才把手收回来似乎也不太恰当。
“呃因为我刚学做菜没多久,所以味道可能有‘一点点’不太好,如果如果你不想吃也可以啦!”
不知道为什么,巫舞就是不希望这个斯文的医生讨厌她,所以委婉的替左亦斯找寻“不吃”的借口。
“谢谢。”不明白巫舞内心的挣扎,左亦斯伸出修长的手,微笑的接过她手中的餐盒并客气道谢。
当他打开餐盒,一股奇怪的食物味道向四周扩散冲鼻而来。
此时,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盒内食物的可食用指数明显已迫近危险的范围。
“呃我看还是算了吧。”巫舞鲜少返家的良心,在怪异食物气味催化下越加强烈。
她伸手,作势欲取回左亦斯手中的餐盒,却被他不着痕迹的移到她伸手不及的位置。
“不要吃了!这东西呃,味道闻起来很怪吧?看起来也不好吃我看还是不要吃好了”
在她难能可贵的良知发作影响下,巫舞做出几乎足以让她夸耀一辈子的无私壮举——自动放弃已到手的实验白老鼠。
“会吗?”左亦斯微笑,优雅自若的尝了口外型看不出是什么的食物后,他开口“味道是奇特了点,但还不至于无法入口。”
他的评论虽不为过,甚至可说已经太过宽容。
但那又如何?进食对他而言只是补充身体所需能量的一种手段,既然目的在补充能量,好吃、难吃又何妨?更何况他并不想让眼前这个小女孩脸上出现失望的神色。
“呃?!”巫舞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般给她面子,眸中不由得浮现感动的泪光“你你真是个大好人!”
“是吗?”对于她的感言,左亦斯仅是回以一抹包容的微笑。
然后他就在巫舞仰慕崇拜的目光中,一口又一口迅速的吃下连她自己也不敢轻易尝试的可疑食物。
巫舞张目结舌,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是一迳着迷的看着他大口大口吞下自己做的食物的模样。
“谢谢你的招待。”当他盖上空空如也的餐盒盖,他起身笑着说:“请你再等我一会,让我将餐盒清洗干净,好归还给你。”
直到左亦斯提着空餐盒准备离开时,巫舞这时才回过神来。
“你你真的一点也不觉得很难吃或无法入口吗?”即便铁证如山的空餐盒正摆在眼前,她仍然难以置信。
“不会。”左亦斯笑着摇头,神情全然看不出有半点的勉强之意。
“味道是特殊了点,酸、辣、甜、碱一种食物中居然能混合这么复杂的味道,我还是第一次尝到,或许味道是罕见了点,不过我一向不挑食。”他含蓄说明。
“啥?!”巫舞不由自主的惊呼。能够吃下那种东西只是因为“不挑食”而已?!
“不挑食?!怎么有人可以因为‘不挑食’就吃光那些东西?”她亲手做的食物,怎可能只是因为“不挑食”的因素就吞得下?!
因为答案太过出人意料之外,巫舞吃惊过甚,差一点就跳起来抓着他大喊“骗子”
左亦斯含笑“当然可以。”
即使巫舞小脸上的讶异与不信,直接明显到几近无理,然而修养极佳的左亦斯并不引以为意,仍然面带和蔼的微笑,耐心回答。
“进食吃饭的最大作用,是为了提供进食者活动的热量与养份不是吗?既然如此,不论味道是甜还是酸,它终归是食物,一样可以提供食用它的目的。既然目的一致,味道是好是坏并不重要。味道既然不重要,当然也无所谓挑食与否。”
对着几可说是瞠目结舌的巫舞,左亦斯态度温和婉转但神情坚定的诉说着。
“以上,是我个人对进食吃饭的观点。请问现在,我可以去清洗餐盒了吗?”
“不,不用了。”
终于回过神来,巫舞一手夺过空餐盒,激动的摇头。“这种小事,交给我就好了,不必麻烦左大哥。”
因为对左亦斯忍人所不能忍的吃下她的料理,却还能不改其色的本事敬佩不已,连带的,她对左亦斯的称旧也一下子尊敬亲近不少,好不容易才遇上这种铁胃强人,她当然要把握住。
“左大哥?”左亦斯眉梢微扬。
“唔这样叫不好吗?”察觉自己的态度亲近得太过突兀,巫舞不由得有些嗫嚅不安。
“我我真觉得你人很好啊!很希望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如果我有这样的大哥,一定会很疼我真的不可以吗?”
“不,只是有点惊讶,但我很高兴,”他说的是真心活“不过”
他微笑,镜片下微眯的眼底是一抹纯粹的喜悦“不过,你得先把名字告诉我,至少也该让我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我?!”巫舞一脸讶异的指向自己,然后才想起她似乎、好像真的没有说过自己姓啥叫啥,不由得一阵干笑。
“嘿、嘿嘿我、我叫巫舞,巫是巫女的巫,舞则是舞蹈的舞,不是数字的五哦。平常大家都叫我老么或是小舞,因为我在家排行老么。我今年二十一岁,刚毕业,还没有找到工作,嘿、嘿嘿”不说还好,一讲,她不由得自觉自己生平实在乏善可陈,除了闯祸的本事外,她还真找不出有什么特点可以说的,所以她只得又用一连串的干笑声作为结尾。
“左亦斯,现年三十五岁,独子。”左亦斯含笑。仿效巫舞的自介,以简单明了的几句活点出基本资料,并化解她的尴尬。
身为医生世家的独子,左亦斯一直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就算巫舞半路认亲得这么突然,他还是觉得很高兴多一个妹妹。
虽然他和巫舞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她爱笑的纯然气质,身为么女不自觉流露出的娇嗔,喜怒多变藏也藏不住的脸部表情,让她的心思在他的面前几乎完全透明。
很简单的一个女孩。
她应该一直被保护得很好,所以才能一直到现在仍然可以单纯的笑、嗔、喜、忧,而不掺杂其他杂质。
看着这样的她,让左亦斯觉得自己早已不再单纯的心思,似乎也变得和她一样干净。
“好了,小舞,现在可以把餐盒交给左大哥了吗?”
“不行。”巫舞断然摇头“既然你是大哥,那么洗餐盒这种小事,当然是交给我就好了,你不可以和我抢哦!”其实她才不管什么叫长幼有序,哪怕是亲如生母,她也没有这么自动自发抢着做过事,这样的特殊待遇,只有左亦斯一人独享。
对巫舞来说,左亦斯是第一个能完整吞下她做的食物,还不因此送上医院急诊室的人,而他的人格又是如此的高贵,所以在这样的状况下,他已赢得巫舞全部的心。
对于左亦斯,心悦臣服的巫舞愿意为他做任伺事,遑沦只是洗洗餐盒这种小事。
“这怎么好意思?”
“才不呢!左大哥你别这么说啦,我可是很高兴能够帮上左大哥一点忙唷!”她诚心诚意地道。
不论左亦斯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能安然无事吞下她做的食物,这对早已感动得一场糊涂,差点痛哭流涕的巫舞而言,已自动将左亦斯当作自己毕生的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