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一条男用手帕,突然从身后出现,轻轻地拭去
了她的泪水。晓瑭猛一回头,但见一双疲弱凹陷的眼眸,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我我不放心,所以一路跟你到了这儿”何璘惴惴不安,声音低哑。
哦!何璘!
晓瑭冲动地好想扑倒在他的宽阔胸前,那片曾经属于她一个人的温暖天地,接受他
温柔的抚慰,可是她咬着下唇,努力不让泪水滑落。
才几天不见,何璘昔日的光采尽失,清瘦的脸庞,胡髭不整。
晓瑭有些心痛,急速地垂下眼帘,却看见他贲起筋脉的手臂,不断地在收缩着。
“晓瑭这几天还好吗?”
晓瑭抬起头,睁大眼睛,不意正对着他的温柔与关注。
“我很好。”
何璘趋前握住她冰冷的手,忍不住地放在唇边摩掌“晓瑭,不要再折磨我了,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晓瑭静静地抽回自己的手,望着眼前这个曾经相许“白头不相离”的人,泪水竟又
泛进了眼眶。
她深吸了口气,强忍着,哽咽道:“不要再说了。何璘,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了。
即使勉强再在一起,那段阴影,一定会如魑魅般地如影随行着,这样,对彼此都没有好
处”一颗豆大的泪水,不听使唤地落下。她吸了一下鼻子,继续道:“回去吧!去
对余芬芬做个交代。毕竟,不是每个女孩子都有如此勇气来以身相许。她之所以这
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至于我们就彼此忘了吧!当做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说完,晓瑭毫无恋栈地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迸心裂肺的大吼--“不!”划破了天际。
晓瑭未曾停下脚步。但是,脸上早已湿豫成一片。
经过了那个致命的周未,余芬芬就如蛇般地缠着何璘。美丽任性的余芬芬,彷佛是
他生命中的毒素,让他痛不欲生。
下班前,余芬芬来电,说有非常重要的事相告,非要约何璘见面。拗不过她的死缠
烂打,何璘意兴阑珊地来到这家格调尚称高雅的咖啡屋。推开玻璃门,就见余芬芬早已
春风满面地落坐。
“嗨!何璘!”余芬芬愉快地挥着手,甜甜地唤着。
何璘无情无绪地朝她走去。
“你要点什么?哎!千万别点咖啡,从现在开始,我不能再喝咖啡了,所以啊!别
引诱我。”余芬芬一脸娇羞。
“为什么?”何璘懒懒地回应。对余芬芬,他是自觉“理亏”
的。毕竟女孩子的贞操是第二生命。所以,今天他是完全以一种赎罪的心情面对。
“因为啊哎!何璘,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余芬芬抿着嘴,窃笑着。
何璘皱皱眉:“这样说就可以了呀!”
“不要嘛!人家要你过来嘛。”余芬芬极尽妩媚,拧摆着身体。
何璘无奈,只好凑近身子。一阵香味扑鼻而来。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晓瑭绝不会
喷这种浓郁的香水,她的身上,永远是淡淡的体香唉!何璘摇摇头,企图甩去晓瑭
的影子,可是,行吗?
“我可能有了。”余芬芬嗲着声音,在何璘耳边吐气如兰。
“有什么?”何璘疑惑地望着她。
余芬芬斜睨他一眼,娇嗔着:“哎哟!就是有baby了嘛!
人家说咖啡因对胎儿不好,所以”
宛若晴天霹雳。何璘一个踉跄!跌落至深陷的椅内。
“你你说的是真的!?”
只见余芬芬粉面潮红,无限娇羞“当然是真的喽!这种事还能开玩笑呀?”
“你你怎么能确定是我?”
忽地,余芬芬霍然站起,满脸怒气,尖着嗓子:“何璘,大丈夫敢作敢当,干嘛像
个缩头乌龟?你说这话,算哪门子英雄好汉?
我余芬芬好歹也是名门闺秀,岂容你如此糟蹋!?”语罢,竟开始鸣鸣地哭了起来。
尖锐的叫骂声,夹杂着哭泣声,惹来邻座许多注目。
经她一阵抢白,何璘红着脸,顿觉无地自容。他拉下余芬芬,轻声地道:“别哭嘛!我的意思是——”
“还会有什么意思嘛!你分明是在怀疑我,鸣何璘,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何璘的心乱极了。
迷蒙中,那张嘤嘤啜泣的脸,竟变成了凄楚可人的晓瑭。
哦!晓瑭,我的晓瑭!我一生所钟爱的女孩,我今生的新娘他的手指插进了散
乱的发里,痛苦地呻吟:“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唉,怎么会这
样呢?”
看他扭曲着脸,状极痛苦的神情,余芬芬止住了啜泣,伸出手,怜惜地抚着他的手
背“好啦!何璘,别自责了。我不怪你,就算我、心甘情愿好了,谁让我爱上你呢——”她顿了一下,像在斟酌字句“我是说,既然命运把我们牵系在一起,那么,就让
我们一起勇敢地来面对所发生的一切。何璘,你说好不好?”
何璘的脸自掌心中缓缓抬起。此时的他竟完全失去了情绪。
想到从前那花前月下的缠绵,想到那一句句的海声山盟何璘蓦然湿了眼眶。只
因自己一个不小心的失误,却落得今天如此全盘皆输的地步!?
除了上班之外,何璘整日将自己关在宿舍里。不思也不想。由着余芬芬去张罗婚礼
的一切事宜。而余家对这位未来的女婿,说不上喜恶,因为余芬芬是任性娇纵惯了的,
只要是她的决定,根本无人能改变。
倒是何家二老,痛失了晓瑭如此灵秀可人的媳妇,心情一直无法平复。而何芸更是
无法谅解何璘的行径。
当大伙都陷于一片愁云惨雾时,唯有余芬芬欣喜若狂。她不断地大肆采购结婚用品。
这天,她拉着何璘来到这家颇富盛名的婚纱摄影礼服公司选焙礼服。
“何璘,你看!”
从试衣间出来的余芬芬,娇羞无限。
一袭低胸的纯白礼服,贴身的剪裁,将她一身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得更诱人。轻
转身,全luo的背部,白晢光滑,一张脸也因着兴奋而酡红。她完全沈浸在幸福的喜悦中
,竟无视无情无绪、形同枯槁的何璘。
“哎,何璘,你看好不好看嘛!”
何璘抬起头。
怎么眼前站着的,竟是清纯可人的晓瑭。穿着一身洁白礼服的晓瑭,宛若天使般地
盈盈笑着。何璘又惊又喜,想伸出手拥住她,告诉她,今生今世都不再让她离开“
你到底是怎么了啦?”
“何先生,你看,余小姐简直比天仙还要美哩!”礼服公司的接待小姐,一边替余
芬芬整理裙襬,一边羡慕地称赞着:“您真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娶到这么美丽的新娘!”
福气!?还有什么比拥有晓瑭更有福气的事呢?
“何璘,你要再这么心不在焉,我可真要生气喽!”余芬芬噘着嘴,佯装不悦,一
双眼睛却仍盯着镜中的自己欣赏不已。
何璘强挣出一朵笑容。然而黯然的神色和低哑的嗓音,却泄露出他内心的压抑与懊
恼。
“哦,对不起,你刚刚说什么?”
“你看你,一点都不关心人家。人家是问你好不好看啦!”
余芬芬无视外人在场,竟撩起裙据,朝何璘的腿上坐下。她用双手圈住他的颈项,
用种甜腻的嗓音,在他的耳边轻吐着:“告诉我,我是世上最幸福、最美丽的新娘。嗯?”
接触到接待小姐颇具兴味的眼光,何璘有些尴尬,急忙挣扎起身。
一瞬间,他的心竟像个背已佝偻、发苍齿摇的老翁般,激不起一点波澜。
晓瑭,哦!晓瑭我真的要一辈子失去你了吗!?
一滴泪水,兀自滑落。何璘赶紧别过头,悄悄地抹去这颗令他疼痛难当的泪珠。
“晓瑭,那天你一定要来哟!说起来,你还是我们的大媒人耶!到时候,我们一定
会好好地谢谢你。”
接过如血般红色烫金喜帖,晓瑭的心不禁淌血泣泪,坠入一片黑色的深渊中。
一会儿的沉默。她强挣出一丝笑容,干着嗓子道:“恭喜你们。”
余芬芬抛下一个胜利者般的微笑,扭腰摆臀继续去散播她的喜讯。留下晓瑭一个人
摧心裂肺般的恨与煎熬。
“晓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飞侠舞动着手里的喜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总机
室。“你们是怎么了?连自己名字都忘啦?喜帖是用来昭示天下的,怎么可以乱印?”
晓瑭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
“笑?亏你还笑得出来。我这就去找何璘问个清楚,这终身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晓瑭抓住他的手,乞求般地:“小飞侠,不要--”
悲戚中,显得那张脸容凄美无尽。小飞侠的心陡地纠成一团。
“到底是怎么了?晓瑭,你们三个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你不会真的把何璘拱手让
给余芬芬那个臭三八吧!?”
眼泪终于忍不住地掉了下来。晓瑭整个人像突然失去了所有气力般,趴在他的肩头
幽幽地啜泣起来。
小飞侠心头一紧,从未见过晓瑭如此悲戚过。在他的眼里,她总是如冬天里藏不住
的春天,明亮、温暖。
他轻拍着她的背,住她尽情地宣泄。因为,他曾允诺过,只要有需要,他将永远会
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