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整理得井井有条的室内,空气清新,阳光从厚重的窗帘空隙中照射进来,洒在桌子上的一只雕花瓶子边上。晶莹剔透的瓶反射着美丽的光辉,好像月光下琉璃的颜色。
一只苍白的手臂在深色的被单上的存在显得十分突兀,它动了动,配合双腿把身上的被子踢到了一旁去,继续沉睡着,没有丝毫转醒的预兆。突然,床头柜上的闹钟响声大作,床上的女人习惯性的翻身,准确的一击,闹钟顶端的按钮被狠狠的压了下去,室内恢复了安静。
“乔一!”三分钟之后,高分贝的喊声从房间外的楼梯口传来“上班迟到了!”
“唔”室内的人似乎完全没听到任何声音,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三十秒后,楼下的喊声和脚步声的发出者翩然而至,停在门口,踢开大门:“邵雷一会儿来接你,你打算穿着内衣招待他吗?”站在门口的男生挥动着手里的平底锅和铲子,拼命制造噪音,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乔一,不起来真地会迟到哦,已经快八点了。你不舒服吗?乔一!”
“不要鬼叫,我还活着。”她翻身坐了起来,凌乱的头发披在额头前。她眯着眼睛,用手捧起被子,再把脸埋到里面:“乔乔,重症肌无力会不会影响到脑袋里面的肌肉啊?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连脑子也不大清楚了。”
“反正你鲜少有脑子清楚的时候嘛。”乔乔站起来走到窗户前,一把扯开了窗帘。室外明媚的阳光全数倾洒了进来,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皱起眉头转过身背对窗口:“乱讲,我一直都是霹雳无敌聪明的。”她打了个呵欠,站起来对乔乔说“还是该让邵雷给我更加强力的药,我觉得现在的药好像效力不够。”
“想都别想,要是不舒服立刻就回医院。”他看到她眯起来的眼睛,把窗外的阳光遮住了一半“你不舒服?”
“为了我未来的宝宝,我要振作起来!嘿嘿”她说,踮起脚亲了海报上的人一下,拿起一旁的镜子察看今天眼睑有否下垂的现象“今天早上吃什么?”
“下来就知道了”他说,拎着手里的东西走了出去。
她坐在床上一边换下睡衣,一边对上帝祷告,让弟弟和她今天活在健康中。
对于已经失去的东西,人们总是格外的在意,恋爱,生命,健康,都是如此。她执意在脑袋里清楚的刻印自己的健康滑入无底黑洞的刹那的镜头,不作为纪念,只作为凭吊。对于一些不能再回来的东西,只能如此坚持,如此想念。
两年前,她还在大学读二年级时的某天下午,突然昏倒在操场上。母亲阴差阳错的和她同一天出事故,甚至只躺在同一家医院不同的病房里,只是她被诊断为重症肌无力,母亲则严重车祸,当场不治而亡。她记得乔乔赶来看她时,坐在床边用红肿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看,听着她哭。等她都哭诉完了,故意不擦去脸上的眼泪等着母亲来安抚的时候,乔乔突然抱着她哭得声音沙哑哽咽:“姐你别死。你别死”
那是他头一次喊她“姐姐”——而且还用那么悲伤的声音。她对乔乔发誓不死,两个人在病房里一直压抑的哭到半夜
邵雷敲门走进来,低头看着病历,然后摸摸她的额头说:“医生一会儿会给你做检查,乖。”那个瞬间,她突然坚定地意识到,这个男人的肩膀也许可以靠。只是突然间这么感觉,好像在刹那穿越而过的箭一样在她的脑海中刺过去。
她对这个年纪很轻的男人微笑:“你是护士吗?你叫什么名字?”
他点点头,说:“邵雷。”她扬起眉毛:“少爷?好特别的名字。”他并不急着纠正她,只是在她床边坐了下来,然后在她悄然睡着的片刻,她仍然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温热手掌隔着棉被有规律的在她身上拍打的感觉。
邵雷是个好脾气的人,乔一和乔乔叫他“少爷”也被默许了。和他在一起温暖的时光,乔一总可以轻而易举的变得平静安详。她想,她可以不用哭泣了。
真的,自那以后,她和乔乔就没有再哭过。乔乔和邵雷学一大堆的急救措施,只是专门在乔一突然间发病时使用。冥冥中的,他知道将来的某个他不能估计的时候,某个他不能赶到的地点,他必须要接受姐姐的死亡。可是现在他只是聪明的,乖巧的绝口不提。那个即将来到的“某个时间”是潜伏在皮肤下的坏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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