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转头看着她。
影吟耸耸肩。
“车窗摇起来一点,好不好?”子敬再问。
影吟摇摇头。
“你唷!穿这么单薄,又不肯关窗子,等一下着凉了怎么办?”子敬一边责备着她,一边向路旁开去,打算停车。
“干么?”影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个弄糊涂了,睁圆了杏眸问道。
子敬没有说话,径自停好了车,然后脱下身上的外套,递给影吟“喏,穿上它。”
影吟呆呆的望着他的外套“那那你呢?”她傻傻的问。
子敬笑了,好温柔,好潇洒的笑了,他拨了拨头发,浅笑着说:“我不冷,你快穿。”
影吟感动得眼眶有些温润,她吸吸鼻子,穿上它,这外套好留着子敬的体温,影吟觉得自己连心窝都温暖了起来,就这样,她被子敬的气息环抱住了。
“瞧你!才刚说着不凉,这下子就感冒了哦!你呀你”他是指吸鼻子的事。
影吟不但不觉得他的唠叨很烦人,反倒觉得他好贴心,所以她凑过身去,给了他一记响吻。
又惊又喜的眨了眨眼睛,子敬半开玩笑的说:“一件外套换来一记香吻,那多送些东西不就”
“少乱想!开车。”影吟装出了再正经不过脸色,以掩饰因自己方才大胆的举动而带来的害羞。
子敬轻笑了几声,却被她捶了下肩膀“不许笑!”
他连忙敛住了笑,小声的嚷着:“好痛哦!”“痛死你活该。”影吟回了这么一句。
然而子敬仍维持着一脸痛苦的表情,手不停的抚摸着刚才被打到的地方,好像真的很痛的样子。
影吟瞧他那样子,不禁有些慌了,移开他的手,轻抚着他的肩膀,担忧的说:“还很疼吗?对不起拉!对不起啦!不痛、不痛哦!”突然,子敬的肩一抖一抖的,影吟觉得奇怪,这才发现他在偷笑。
“好哇,你骗我!”影吟瞪着他,没给他好脸色看。
“没有呀!人家只是想博得你的‘关爱’嘛!”子敬很是后悔的模样,加上他的措辞,影吟忍不住笑了。
“三八呀!你开车啦!”
“是!遵命。”
影吟偷偷自眼帘下看着子敬,呵,他浓密的眉,挺直的鼻梁,完美的唇形、深邃的眸子她和他真的有未来吗?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和他相处的时光了,不是吗?影吟这样告诉自己眨了下眼,竟然发现泪水盈眶,影吟立刻转向窗外,迅速的试去眼泪。
车子平衡的停了下来。
“喏,到了。”
海浪的声响清晰可辨“是是海边吗?”影吟开口。
“去看看就知道了。”子敬微笑。
两人下了车,熟悉此地的子敬走在前头,他自然牵起影吟的手,向沙滩走去。
踩在沙滩上,闻着海的气息,听着海的呢喃,影吟知道,自己真的来到海边了。
“真的是海呢!”她兴奋的叫嚷着,天知道,她有多久没见到海了?
“是呀!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
倚在子敬身旁的影吟,抬起头来看他,心里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住,刹那即成永恒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甩甩头,扔掉那荒诞的想法,影吟开口:“怎么现在才来呢?太阳早就下山了,我们连夕阳都没赶上。”带着惋惜的口吻。
“来,跟我走就对了。”子敬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知道自己的步伐比影吟的大了许多,也快了许多,子敬刻意缩小了步子,放慢了速度,好让影吟跟的不会太吃力。
走了不久,一栋小木屋映入她的眼帘“咦,有栋小木屋呢!”
“来,我们跑过去。”子敬提议。
“好哇!”
两个人就这么在沙滩上奔跑着,发丝兀自在风中飞扬着,耳畔响起风声都像天使们的合唱般的悦耳。
在木屋前停了下来,影吟喘着起,子敬则伸手要去拉开木屋的门,影吟见状,连忙拉开他的手,迟疑的开口道:“这样不好吧!这是人家的屋子吧!”
子敬愣了一下,随即防声大笑“放心吧!你口中的‘人家’就是我!”
“什么?!”
“你放眼所及的地方,当然包括这栋小木屋,都是我家所拥有的。”
影吟咋舌,有点吃惊、有点不敢置信,却有百分之百的相信他的话。
子敬在她发愣的当洱,早已进了木屋,打开了屋内的灯,他向外唤着“好了,你可以进来罗!”
影吟进了木屋,发觉它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小,由于简单的间隔,大方的摆设,竟出乎意料的显现出宽敞的气度来。
“怎样?喜不喜欢?”子敬带着她参观了一下。
她惊讶的发现,小木屋里不但水电俱全,而且就连现代化的设备,如冰箱、音响等,一样也没少,真要拿它和一般房子来比较,不同的地方恐怕只有它是木制的——哦,对了,好有一点,那就是它坐落在沙滩上,与日月为伍,一海浪为其怀抱。
“喜欢,当然喜欢!”影吟话说完了,就走向窗口,推开了窗,俯身趴在窗沿,倾听浪潮相互撞击所发出的声浪。
“影吟,你过来。”子敬站在门边,向她招手。
她依依不舍的离开窗口,来到门边“什么事?”
“你按这个钮。”他指着一个看似平凡无奇的按钮说道。
“干么?”她不解。
“按了就知道。”子敬笑了笑,然后,等待她既惊又喜的反应。
影吟纳闷的按了下去,顿时沙滩明亮了起来,就连岸边的海水都闪烁着银白色的波光水纹。
“天哪!”影吟张大了嘴,一时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些什么。
快步跑出了木屋,奔至沙滩上,她这才发现在沙滩的外围,架设了许多灯光,并非发散着刺眼的亮光,而是柔和却不失光明的银白色——宛如月光,那光源沿着沙滩的外围亮着,围成了优美的弧形线条。
“很美吧?”不知何时,子敬已走到她的身边。
“嗯。”影吟偎在他的胸膛里,子敬则顺势自背后环抱住她,下巴顶着她的头,闻着她发间传来的阵阵迷人的幽香。
此时,月亮已挂在天际,半圆的月儿在海面上倒映出美丽的光泽,美得令人心醉。
“你说”影吟的手权衡利弊握住子敬圈住她腰的手,有点担忧、有点不安、有着更多的恐惧的问:“美好的事物,是不是一定不会持久?幸福的感觉,是不是一定不会延续?”
“别说傻话了,你这颗小脑袋呀,就是爱乱想。”子敬摩挲着她的头顶,以宠溺的口气说着。
“但原这只是我的傻话”影吟喃喃自语。
“什么?”子敬没听清楚。
“没、没事。”影吟轻轻移开他的手,向前走了几步,蹲了下来,抓了把沙子在掌心中,再任凭沙子自指间流泻而下,然后再重复着这个动作。
子敬也蹲在她的身边,凝视着她专注玩沙子的娇憨模样,拂去散乱至脸颊的发丝。
影吟转向他,笑盈盈的说:“我们来找贝壳,好不好?”
“好啊!”影吟听到他的回答,就向沙滩的那一头跑去,子敬原想跟去,但她边跑边喊着“别过来!你留在那儿找,我们来比赛哦!”银铃般的笑声在风中漾开来,竟有一丝飘忽的不真实感,不知道怎么的,子敬的心突然紧缩了一下。
认真的找了好一段时间,才见影吟捧着好多大大小小的贝壳,笑着向他跑过来。
“你看,我找着了这么多,很厉害吧?”影吟将一堆贝壳放在地上,自己也跟着坐在地上。
“有大的、也有小的,我数数看有几个,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十二个、十三个,嘿嘿,一共十三个哦!”影吟的眼眸闪耀着动人的光彩,宛如天上的星光。
子敬拾起其中一个最大的螺,贴近她的耳朵“你听,什么声音?”
影吟仔细的聆听着。
“是贝壳在说话哦!”子敬说。
“嗯?”
“贝壳是海的使者,带着海的讯息,而海呢,又是替人们传递音信的,可惜的是,人们不懂贝壳的言语,所以收不到这讯息、这音信。”子敬解释着。
“哦!是吗?那你告诉我,这贝壳在替谁传递音信?传递的又是什么讯息?”影吟童心大发,和子敬一块儿童言童语了起来。
“这只贝壳是为东方子敬带音讯给邱影吟,告诉她——”
子敬凑近她耳畔“我爱你。”
影吟的心狂跳着,嘿,这美丽的三个字、魔魅般的三个字,无论何时、何地听到它,都是一样的令人沉醉、令人炫感。
“我也爱你。”她轻柔的回答。
子敬缓缓地低下头,直至自己的唇覆盖上她的,她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唇瓣是如此的诱人,子敬浅尝了她的芳香甜蜜,便用舌头挑开她的贝齿。
影吟呻吟了一声,迎接子敬的深入的、狂野的,却又不失温柔的吻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俩的唇才分开彼此,影吟和子敬都直喘气着,影吟更是连耳根子都红透了,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她饿发际、她的脸庞、她的身上,使她看来美丽、成熟、无邪而又神秘。
“你好美”子敬发自内心的低语呢喃着。
影吟不好意思的低垂着头,绞着自己的衣服,不敢再迎向子敬如火般炙热的眼光。
“这是真的吗?这样美丽的女子竟然心系于我噢,老天真是太厚待我了!”子敬认真的说。
双手抱膝的影吟并不回话,心想:等到我们不得不离别的那一天,你还会说着句话吗?
轻吐了口气,她动了动嘴角,扯出个笑容来,接着就坐在沙滩上,用手拨弄着子敬拾到的贝壳。
“咦,?!”影吟意外地发现了个小巧的贝壳,在清浅的透明中泛着淡淡的、紫色的光芒,迷人极了,她几乎是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它了“好漂亮哦!喏,你瞧瞧看!”
子敬也坐了下来,凑近了她“嗯,真的很漂亮——就像你。”他突然压低了嗓音,在影吟的耳畔轻轻地说。
影吟皱皱鼻子,故意装做每听见他说的话,径自又说:“这个——给我好不好?”
“当然好哇!”子敬爽快的回答,顿了半晌,立刻又改口:“不过先得在我这里放几天才行。”
“为什么?”影吟瞪大眼睛问道。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嘛!”
她见他一副说啥都不肯透露的模样,只好耸耸肩、嘟嘟嘴。
子敬带着爱怜地揉了揉她的秀发。
影吟又藏又躲的,两人就这么玩了起来,最后,也不晓得怎么搞的,影吟就偎进子敬宽厚的胸膛之中。
“子敬”她喊着。
“嗯?”
“我我”影吟开始说着:“不是告诉过你,我是个孤儿吗?”
子敬有点讶异她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却也很高兴她愿意想他倾诉些回忆,他点点头,作为回应。
“本来,我也有和你一样幸福的家庭的,我是独生女,爸妈都好疼我、好爱我,即使家中环境不是很富有,但他们尽全力给我吃好的、穿好的,把我打扮成小鲍主一般是他们最喜欢坐的事——纵然那一件纵满蕾丝绣花的蓬蓬公主装,可能会花上好一笔钱。”
影吟的声音有些飘忽,细细的、柔柔的,满载回忆的甜蜜,但是实在是太小声了,小到仿佛一阵海风吹来,就能将她的声息吹散。
“在我七岁那一年,他们出车祸,就这样离开了我”低垂了眼帘,影吟沉默了一会儿,子敬温柔的轻抚着她的头发,耐心地等她开口。
“七岁大的我,像颗皮球似的被亲戚们踢来踢去,最后,他们决定将我送到育幼院。”
影吟无奈的摇摇头,随即又浅笑了起来“也许我该感谢他们,因为我在育幼院中得到白院长深厚的慈爱与关怀,以及许多和我有着同样遭遇,甚至比我更为不幸的朋友的情谊。”
“在育幼院中我们城如一个大家庭,虽然有时还是会斗斗嘴吵吵架,但在心中仍旧非常关心彼此。”
“在学校了,我根本就不和同学打交道,说自卑也好、说我自闭也好,反正我完全没有任何交朋友的意愿,因为我讨厌别人探询的眼光,更讨厌别人怜悯的心态。”
“为了不让院长失望,也希望给育幼院里的孩子立下模范,我非常认真的念书,或许,在同学的眼中我是个成绩好而有自傲的人吧?这样也好,我宁愿承受他人在私下对我的批评,也不要一丝一毫的同情。”
“在高中联考时,我犹豫了好久,不知道该念高中,继续读大学的好还是念中专,赶紧帮忙赚钱才好?哦!我忘了告诉你,我们育幼院是白院长一手创办的,根本没什么经济支柱,我还记得,我们常在过年之前,到各公司商号去募捐哩!我们大伙儿也常常去打工,兼点差。”
“白院长知道其实我一心想读大学,便一再鼓励我,还要我别担心学费的事,后来我才知道,她为了筹我的学费,受了多大委屈”
“不过,我进了大学后,我拼命的兼家教,自己的生活开支不但不成问题,还多了好些钱可以寄回去呢!”说到这里,影吟不禁展露出骄傲的笑容。
“毕业典礼的那天,院长还特地北上,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呃”影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止住了欲出口的话。
“怎么了?”子敬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没有哇!没有哇!”影吟勉强的笑着。
“哦。”他见她不愿回答,只好应了一声“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
“你刚刚说到毕业典礼呀!”
“毕业典礼”影吟自言自语似的,情绪低落下来,不过马上又开朗了起来“后来,我就当了你的秘书了嘛!”
“再后来呢?”子敬若有所指。
“再后来呀你自个儿慢慢想吧!”影吟莫测高深的笑了。
“我想啊!懊不会是小轩的干爹出现了吧?”子敬似笑非笑的,瞄了影吟一眼。
“这我可不知道喔!”她侧了侧脑袋。
子敬笑了,捏了她的脸蛋儿一把“对了,你现在应该还有和院长联络吧?”
“呃没有了。”影吟吞吞吐吐。
“没有?为什么?”子敬很是吃惊。
“因为因为哎呀,就是没有了啦!问那么多干么呀?”影吟有点恼怒了。
“好的,好的,我不问了。”子敬觉得影吟在尽力瞒藏些事情,她似乎很想告诉他些什么,却又不敢或不能开口,究竟是什么事?
子敬不晓得,但心中隐隐有股感觉,,觉得事实——他所想知道的,就快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