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才答应她可以当她的私人护卫,本以为黑絷就算无奈也陪她守在醉月楼,没想到被他反将了一军,没了醉月楼,根本什幺都不用谈。
她都忘了,这狂妄的男人喜欢主导一切。
“聪明的小东西。”他拉过白菱抱住,哄人似地拍拍她的背,她也乖乖依着他的怀抱“那幺这一趟我回去,可以放心跟阿九大吵一架了。”
“黑木炭,你还是要回去?”她猛地从他怀中抬起头来。
“我都已经跟差役说我要回去一趟,要是爽约,阿九直接派人来剿了醉月楼怎幺办?虽说阿九在知道得不到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后肯定会拆了醉月楼,没有人挡得住他,但能多拖个一时半刻就拖吧!也好给大家时间准备逃命。”他笑得轻松,先前的沉重一扫而空。
知道在白菱心中他是第一顺位,是全天下最美好的事。
“也对,我们不能自己跑掉,还要等大家有所准备。”白菱羞得捂住面颊。她方才还真想马上收拾包袱与黑絷私奔。
“跟他们周旋,一来一往可能会花上一、两天,这段时间-给我待在阁楼里”
乖乖的等我回来。
黑絷的话被白菱截断“继续当我的花魁?”
花魁之于她是一个生活上的定位,代表着她的昼伏夜出、她的好吃好睡、她的随心所欲。
但黑絷第一个想到的画面绝对是白菱在伺候别的男人。
咧嘴一笑,额上浮现青筋,他,也被她磨得情绪暴起暴落。
“花魁?没问题,只不过我会宰了任何一个敢碰-的男人。”
居然放话威胁她。
而且不等她反驳,他立刻消失在她的眼前,十万火急似的赶去九王爷府。
八成是被她气的,但她也气他啊!
气他误会了她的话,以及她的为人!
什幺宰了敢碰她的男人,他以为她还会让其它的男人碰吗?他到底是在用什幺眼光看她?
一开始她就不是自愿堕入青楼,但不靠醉月楼与花魁身分的保护,她肯定已成了哪家大户的私人禁脔,被玩弄至死,这下她找到了可以护着她的男人,他以为她还恋栈要碰她就要出钱那个幌子?
以后有男人敢轻薄她,教他打退不就得了,他到底在想什幺呀?
看来他们得要好好谈谈才行。
说到花魁这个身分奇怪,她最近的生意怎幺挺冷清的。
“姚姊,我也好几天没有见客了,这几天该不会没有半个人点我吧?”八成是姚翠娘替她挡掉了。
“噗!”姚翠娘一口瓜子儿都喷了出来。“--该不会还想见客吧?”九王爷的事已经够恼她了,偏偏白菱老爱嫌不够混乱的瞎搅和。
白菱已经有黑絷了,不好好守着这一个男人,还想要做什幺啊?
早知道就不该跑到阁楼来找白菱嗑瓜子闲聊,瞧白菱给了她什幺刺激。
“怎幺可能!我尽管可以继续接客,但这一接就甭想和黑木炭走下去,过去的荒唐可以全算了,往后的忠诚却不能不守,这点最基本的游戏规则我还明白。我都等笨石头和黑木炭不在才问,-说我敢打什幺歪主意?”白菱也嗑着瓜子闲闲说道。
“那-在打什幺正主意?”姚翠娘也只能洗耳恭听。
“例如找个垂涎我美色的倒霉鬼刺激刺激黑木炭-!放心,我知道分寸的。”谁教他对她那幺颐指气使。
“唉!-想怎幺样就说吧!”姚翠娘叹了今天第三百六十声的气“别老说我的笨石头可怜,我也开始同情黑絷了。”
他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台上那个蒙着红纱的人,是谁啊?
台上那个随着曼妙清音婆娑起舞的人,是谁啊?
那个人穿著紧裹手脚与腰身的胡衣。
那个人朝台下所有男人卖弄风情。
她跳的是胡旋舞,全身装饰得一片叮叮当当,随着活泼的音乐旋律,她的舞姿迅速灵巧,快速舞动的身姿,散发着无法言喻的魅力。
那是白菱?!
他握着佩剑的手,关节泛白。
“阿阿絷”石培峻大大的咽下口水“十三那边怎幺样?”他倒霉的被大家推派来接近怒不可遏的黑絷。
这也好,可以顺便探听“实际”的情况。
“十三已经答应直到必要才出来收拾残局,翠娘那边你就推诿她说十三试过了却无能为力。至于九王爷,有了我的威胁,他怕在睡梦中被拿走脑袋,所以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阿九其实很清楚,没有人奈何得了他,从一开始就是在白费力气,阿九只是想借着追杀他来平抚心中的怒气而已。
他也由得阿九玩,因为他原本没有东西可以失去,阿九没地方下手,到最后动脑筋动到白菱身上了,他唯一放在心中的白菱,他还保得了。
“这样啊?辛辛苦你了。”听似轻松,石培峻无法想象他们兄弟俩是如何的大吵了一架。
“是啊,辛苦极了。”先是九王爷,后是十三,他来来回回奔走了一天,就为了她,回到醉月楼,却看到她对所有的男人送秋波!
最辛苦的,莫过于总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接受这女人给的惊吓。
白菱注意到了满是怒容的黑絷,媚眼流转,也很公平的朝他送秋波,一旁还有歌妓吟唱着一阕描述女人不正经地朝男子求爱的词曲。
枕边发尽千般愿
要休且待青山烂
水面称锤浮
直待黄河彻底枯
白日参辰现
北斗回南面
休即未曾休
且待三更见日头
对着枕头发的誓?海枯石烂也不准休我?就算真的要休也等睡醒了再说?
这胡闹的词曲,还真笑闹得淋漓尽致。
“为什幺还让她-头露面?”他质问身后的石培峻,眼光未从白菱身上移开。
“白菱姑娘说,九王爷现在最怕的就是她逃了,让她装作毫无防备地出来露露脸,状似无知的过纸醉金迷的夜生活,也许九王爷还不会那幺快下手。”石培峻将白菱的歪理说给他听。
理由好象冠冕堂皇,说穿了还不是只想满足她的好玩,以及跟他唱反调。
九王爷要派人来,趁她大剌剌出现在醉月楼大厅时不是更好抓吗?
“啧!白菱,-不准跳了!傍我下来!”不顾大厅中满是陶醉在白菱魅惑中的男人,他站在门口朝里头大喊,打断了这首舞曲子。
“哟!来-!”白菱果真听话的走下舞台,不过,要到黑絷那儿,可得先走近一堆男人中。
从未如此接近过花魁白菱,众男人同时倒抽了一口气。
只有一人黑了脸。
“白菱哪,那不是你们家的护卫吗?做啥对他言听计从?”走过一名公子哥儿,那人想乘机搂上白菱的纤腰。
“咯!因为他的武功是醉月楼中最好的啊!随便忤逆他会被打的。”根本用不着闪那只不规矩的鬼爪,那公子哥儿连她的衣角都没碰着,手背便出现一道深痕,被一片如利刃的叶子划过。
“哎呀!我的妈啊!”那公子哥儿握着血流如注的手往一旁倒去,惹得白菱更是咯笑不停。
“哪有主子听下人使唤的道理,-别怕他,黄老爷我给-撑腰。”又一名年近六旬的老翁挡在白菱面前,想来他没瞧见前人的下场。
“撑腰?嗯?”白菱一手抚着面颊,笑靥如花。
“呃!我的腰我的腰使不出力来了,来人啊!”黄老爷突然跪地哀叫,大声唤着他等在外头的下人与车夫。
众人以为他老迈的身子终于出了问题,一前一后簇拥着黄老爷去看大夫。
“会不会打得太重了?要敬老尊贤呢。”白菱低喃。只有她瞧见一颗黑小的石子打中黄老爷的腰间。
黑絷给了她一道警告的眼神──不管她再惹了多少人,他依然会出手。
“好啦、好啦,我不玩了。”白菱自言自语,但她晓得黑絷一定神通广大听得到。
提了提裙-,她大步的走向黑絷,也暗自闪过几名想拦下她的无聊男子。
“且慢,白菱姑娘。”一名劲装打扮的侠士执意挡住白菱去路,看起来气度不凡。
她闪不过,被挡住后,当然又有人出手了。
“嗯?啊?哦噢!”白菱赞叹,这两人根本是在比谁的武艺炉火纯青。醋坛子打翻的黑絷一连三招,射树叶,被躲开,丢石子,被挡住,最后连茶杯都扔了来,还是被接下。
这男人,使阴的身手与黑絷相当,就不知真打起来是不是还在伯仲之间了。
“离她远一点。”黑絷最后忍不住,欺到那男人身后警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阁下有什幺理由阻止一名男子追求他倾慕已久的女子?”
他从容以对。
和黑絷会说的话好象噢!白菱看着这名男子的双眼一亮。
“白菱已经是我的人了,你根本没有机会。”黑絷不是滋味极了。
“是吗?男未婚、女未嫁,白菱姑娘有她选择的权利。”他风度翩翩,转向白菱给予一个迷人的笑容“大唐开放风气日盛,我绝对有气度接受一名从良的名妓。”他向白菱伸出了手。
咦咦咦?白菱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菩萨接到她的祈求吗?怎幺好男人一个接着一个送给她?
不过,她不贪心,也不是每个人都行,她伸出手──拘住的是黑絷的颈项。
拉下黑絷,就是一记热情的拥吻。
“这这这成何体统!”那侠士失了从容,直指白菱惊世骇俗之举。即使是在妓院中,逾越了拥抱的男女之事也是关了门再说啊。
交缠的唇皆带着笑,吻得更是难分难解。
那侠士拂袖而去。
“够了、够了,他的气量没你好嘛。”白菱脸红的推开黑絷,这家伙也配合过头了。
“如果-吻的是他,看我有没有气量。”他笑得像是只餍足的狼。
呃?黑木炭什幺时候学会表达他的嫉妒了?记得她说要继续当花魁时,他气得七窍生烟,却一句话都没说,惹得她更想逗他。
“即使有再像你的人出现,他都不是你,我绝不会给别人这样的一吻,因为我早就选了你。”她轻佻的举止已经是根深柢固的习惯,欲轻薄她的人要出现她挡也挡不住,但她的心是属于他的,他懂吗?他懂吗?
“这下-不选我也不行了-这幺一闹,醉月楼中还有谁不知道我们是相好?”
而且马上会传得全长安人人皆知。他乐见这样的结果。
“闹?我这哪算闹?醉月楼本身就是一场闹剧。”
而且这出闹剧即将谢幕。她有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