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温柔和气,比摄影镜头还深邃精准的眼眸,好似能看穿天地的眼神锐利如勾,搜寻猎物先将之收录在一双墨黑深邃,接着典藏于镜头内,始为永恒证据。
此时的尔东臣不苟言笑,甚至略带冷漠、难以亲近,接近重要时刻,有时更是达到生人勿近的境界,假如有人胆敢挑衅,他绝对会毫不客气让对方见识他的魄力。
这样的他,更吸引一票亲卫队为之疯狂,对此,毕杏澄有两点怀疑,那些人肯定是被虐狂,她就无法理解看人发飙爽在哪里;另外,莫非社长有传说中的双重人格?
双重人格啧啧,真是加倍的祸害啊!
冬日的星期天早晨,毕杏澄在温暖的被窝里挣扎了很久,终于以强烈的意志力跳下床梳洗着装,冒着冷风,骑机车来到和市中心有段距离的爬山景点。
抱着她的小单单,也就是她最宝贝的单眼相机走到半山腰,向来讨厌运动的她已经气喘如牛,不得不佩服那些还能谈笑自若的银发族。
不远处,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伯站在石阶上,对落后他一段距离的老太太伸出手,老太太很自然地伸出刻划了风霜的手。
就是这一刻!毕杏澄反应迅速地按下快门。
老夫妻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瞬间呆若木鸡,两只手尴尬僵在半空中。
这小姑娘是电视上说的那种狗仔吗?可、可是狗仔怎么会找上他们两个老人家?“小、小姐,我们可是合法的夫妻喔!”情急之下,老伯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
应该不会有人怀疑他们在偷情,还特地找人来拍照吧!一旁的老太太白了丈夫一眼。
“呃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太冒昧了,不好意思。”毕杏澄忙不叠道歉“我不是可疑人物,也没有不良动机,只是一个热爱拍照的大四学生,我是想拍摄一系列关于手的照片,想捕捉不同关系的人物牵手、拉手、勾手之类的画面。”
毕杏澄自以为详细的解释,老夫妻还是一头雾水,她又赶紧再道:“刚才我看爷爷在阶梯上和奶奶互相伸手,是一份理所当然的信任和依靠,给我一种走过半世纪的感动,所以我就忍不住按下快门了,如果你们有不愉快的感觉,我现在就立刻把照片删掉。”
今天毕杏澄已经作好心理准备,为避免当事人知道要被拍而僵硬不自在,她起先就决定先斩后奏,虽然很可惜,不过毕竟是别人的肖像权,她绝对尊重每个被拍的人。
虽然是匆忙拍下的照片,但毕杏澄有信心抓到她想要的感觉,若真要删除,她会很舍不得;艰难地举起此刻像有千斤重的相机,打算当着老夫妻的面删掉相片,一抬眼,她却讶异地看见老夫妻竟然脸红了。
“我们年纪都这么大了,干嘛跟个小女孩计较一张照片?”老爷爷轻咳了声,以掩饰明显窘迫。
“您的意思是”
“小妹妹,没关系,相片你留着吧!”奶奶的手不知何时和爷爷紧握,一句理所当然的信任和依靠,让她微微红了眼眶。
“真的吗?”喜出望外,毕杏澄差点跳起来欢呼。“那个如果,照片洗出来效果还不错,我是说我们每个星期天都会来这里爬山,你可以要是你方便的话”像个年轻小伙子般局促,握着老伴的手心不觉开始冒汗。
“嗯!一定,照片洗出来,我一定会送你们一张,爷爷、奶奶,谢谢!”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挥别了慈祥的爷爷、奶奶,毕杏澄更加干劲十足,连续又拍了好几张照片。
因为有成功的例子,纵使有些人拒绝上镜,坚持删除相片,毕杏澄也不感到灰心挫败。
斜前方看来像是爷孙的两个人,侧背对着她的年轻男子,拇指戴着银色钢戒,他正转开保温壶倒水,盛满一杯热饮递给身旁的老人家。
这幅孝亲画面,毕杏澄当然不会放过,她眼捷手快,对焦、抓距、转动光圈“啪啪”就将片刻收录成永恒。
“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一下。”上前准备进行下一个步骤,在和那名年轻男子正面对视时,原本越来越流利的解释,整个卡在喉咙严重动弹不得“社、社、社长?”
四目交接的那一刻,尔东臣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很眼熟,她一句称呼才唤起他的印象。
“是你?”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是社里的社员,平时话不多,而他不忙摄影时,通常有一堆不知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摄影的女社员,围绕在他身边请他指教,所以,印象中和眼前的女孩很少有接触。
她是不是等待拍摄日出那天在一旁偷笑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