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她的谁,真的、真的不用对他交代。
眼角余光看见那两人已经说完小话,爬上楼来,他这才转身下楼。
他真的没打算管闲事的,真的。
但是遇上这姓杨的傻妞,很奇怪,就是会忍不住鸡婆,变得一点都不像自己,有时他都会自问,他置身事外的冷漠呢?
他冷眼旁观的无情呢?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那个人甜甜地笑着对他说:“因为你本来就不是冷漠无情的人啊,你的心很软很软。”
不,他的心可以很硬,只是那傻妞不知道,总当他是大好人,正确来说,她眼里根本就没有坏人。
他一想再想,追根究柢,或许就是最初欠下她那个人情吧,总觉得欠了她什么,当作没看到有点忘恩负义。
而,好死不死,每次她有事都让他遇到,想装死当没看到都很困难。
隔一个礼拜,他们在校园中遇到,那时他正准备换教室上课,看见她在大太阳底下提着大包小包,挥汗如雨。
里头书籍就有好几本,光看就很重。
活该,她自己爱没事找事。
在心底哼完,却没办法禽兽不如地当着她的面把车骑过去。
“上来。”等他发现时,已经停在她旁边。
杨季燕看了看脚踏车后座,又看了看他,确认:“你要载我?”
“不然呢?”
“谢谢。”她扬笑,抱着重重的两大袋物品坐上脚踏车后座。
“你是笨蛋吗?干么不打电话叫你同学来拿?”
东西是谁的,自己来认领,她有必要送佛送到那么西吗?
她安静了下。“我忘了。”
“”败给她。
他开始深信沉默是金的道理,以免被她气出病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
“干么告诉你?”
他们最好还是少往来,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会是让他无言兼崩溃的奇特人种。
“没有啊,就一直喂喂叫,很不礼貌。”
“请你继续不礼貌。”他完全不想与她更熟。
“不说就算了。”他在系馆前停车,没什么表情地摆摆手。
“恭送圣驾。”快走快走。
“你这人真奇怪。”没你奇怪吧,大小姐。
看她提着那两大袋重物龟速往阶梯前移动,他直觉脱口:“要不要我帮忙,不对!打电话叫你同学下来提!”
差点跟她一样傻了!
“咦,对厚。”
“”转身,走人!
诸如此类的小事件,总是会一再让他碰到,别人校园读四年都难得遇上几回,偏偏他一个学期下来,校园、餐馆、图书馆都不晓得要遇上她几回。
这样算不算熟,他也无法定义,就是遇上了,会忍不住帮她一点小忙。
他后来才想起,那八十五块钱他还是没有还她,明明巧遇那么多回,有时是忘了、有时是身上缺零钱,然后她也不知在坚持什么,就是不收他百元钞。
有时他都怀疑、也真的问出口了:“你是故意的吧?”
存心让他欠不完。
“才没有。我身上就真的没有零钱找你嘛。”她坚决辩称。
是说,他帮她的次数,真要说有什么恩,也早抵得差不多了。
过了一个寒假,新学期才开始,他又在图书馆遇见她。
“徐孟磊——”她带着笑靠过来,他连哼都没哼她一声,低头找他的资料。
他自己都不晓得这是怎么演变的,明明就觉得这类人不是他会想交的朋友类型,他连名字都没告诉她,也不晓得她是怎么知道的,到现在居然变成路上见了不打招呼会太失礼。
“这给你。”
他看了一眼被搁到桌面上的精装原文书,不解地抬眸。
“你们这学期,教授开的书单里不是有这本吗?听说一堆人唉唉叫,贵得很肉痛。”
偏偏又是不可或缺的参考书籍。
“你怎么知道?”
“就我一个同学在跟你们班的交往,听他说的。”
很好,原来关于他的事,就是从那里打听来的,他抓到凶手了。
“所以呢?”
“我二堂哥以前也是学企管的,问了他一下,刚好他那里有这本书,就跟他人来给你了。”
“无功不受禄。”
她自己也说了,这本书价格不便宜,他又不是她那些不知羞耻的同学。
“没关系啦,朋友有通财之义嘛!”
“我们不是朋友吧?”她是哪里搞错了?他们没这交情吧?
明明一直以来对她就不特别热络,她到底是哪来这么多热情?如果她对谁都这样挖心掏肺,就难怪会一直被利用了。
她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重新扬笑。“不是就不是。反正你收下来啦,我堂哥说书就是要给懂它的人读的,才能发挥它的价值,而且他书多得像山一样,又不差这一本。”
他张口要说什么,她抢先一步道:“我等一下还有课,先这样了,拜!”
他望向远去的身影,再看向桌面上静置的原文书,敛眉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