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出走

;“哦？你不怕我胡篇故事来骗你吗？”

    “不怕，如果你骗我，你了解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哦？呵呵有意思！好，你想先用什么记忆来交换？”

    “先说说你的出生吧！”施小乔端起杯子，作出一个听故事的样子，定定地看着董滔。

    “我出生在一个中产小家庭，父亲有一间中型服装工厂，母亲是他最好的助手，后来他们结婚并有了我。我出生以后因为经常害病所以母亲不得不呆在家里照顾我。我们一家人平平淡淡、殷殷实实的过日子，虽然没有大富大贵的生活，却过得很幸福。直到我17岁那年，父亲把工厂结束了，决定带一家子移民到澳洲定居”

    “是吗？”施小乔压住一道气，镇定地打断了他的话。“可以说说你的父亲吗？”

    “他是一个平凡又负责的好父亲，他很爱家里的每一个人，他把家庭照顾着得很周到，无论在外面承受着多少的压力，他从不把不开心的事情带回家，他会让他的儿子在健康的环境里茁壮成长，他还有一个优点，无论多晚他都会回家，从不让家人为他担心。”

    “的确是个好父亲”！施小乔看着董滔自豪的样子喃喃地说。

    董滔还想继续说下去，她却猛然站起，董滔马上问：

    “小乔，你怎么了？”

    “我们走吧！这里的空气让人窒息，我们到外面走走！”

    走出咖啡馆。一阵风迎面吹来，有点白天的热浪余热。夏天的夜晚并不见得凉快，只是白天闷热的延续而已。马路上偶尔有一两辆汽车疾飞使过，董滔看了看时间，原来快到十二点了。

    施小乔见他在看手表就问：

    “很晚了吗？”

    “不算，还差一分钟就到零晨了”

    “很好。”施小乔若有所思地快步走在前面，再转身盯着他，然后倒退地走。十二点，妈妈最讨厌过十二点。因为那个男人必须在十二点前离开。妈妈仿佛是穿玻璃鞋的灰姑娘，一到十二点就不得不从梦幻中回到现实，而在现实中等待她的是昏暗而孤独小楼，还有一个躲在门后默默流泪的女儿。

    “很好？”董滔困惑不解地看着她。

    施小乔把手搁在背后狡黠地冲他笑，然后大声地说：

    “这种天气你知道什么样的风最凉快吗？”

    董滔看着她的得意笑容摇了摇头。

    “汽车从面前冲过来时的风最凉快。”施小乔边用力喊边转身冲向马路。董滔想伸手抓住她，但是他们离得太远，施小乔的速度也太快了。

    施小乔跑到马路中间，一辆货车正飞速向她迎面冲来。在那刹那，董滔清楚的看到她在对着自己笑，那种笑仿佛闪过一个很熟悉的人影，那么亲切，像是一种召唤。他像一阵飓风一样马上冲向施小乔，在货车呼啸而来的瞬间，把施小乔推到一边，随即他们一起重重地跌在地上，货车从身边不到一尺的地方瞬即飞过，眨眼间跑远，等董滔定下神来时，货车已经不见踪影了。

    汽车疾飞带来的风的确很凉快，董滔想，只不过，逃过死门关后人会吓得出一身冷汗，头有撕烈的疼痛，还因喘气而说不出话。

    董滔扶着施小乔回到路边坐下，还没来得及细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听见施小乔在哭泣，开始是轻微的、小声的哭，接着就撕声烈肺般嚎啕大哭。

    董滔以为她受伤了，可能哪根骨头断了，马上附下身帮她查看。只看到她的手臂膝盖擦伤了表面在流血之外没查到什么，但是施小乔还在大哭。他就急了，抱着她紧张地说：

    “哪里弄伤了？你快点告诉，说呀？先别哭，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经过检查，施小乔只不过是擦伤了表皮，而董滔不但一半身子擦伤，右手肘脱舀，左手食指骨折。

    施小乔一直没有吭声，趁着董滔包扎的时候自己先离开了。

    6、赤红的恶魔

    站在镜子前，施小乔一圈一圈地拆开缠住左手的白纱布，一道深深的划痕赫然展现眼前。护士在为她包扎的时候说，这么深的伤口，地板上一定有很尖锐的碎玻璃了。

    暗红的血涌出掌心，像洪水一样迅速填满深深的、纵横交错的掌纹，瞬间铺盖了整只手掌。施小乔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全是鲜红的血。

    血，好多好多的血，从额头不停地往下流，浸满了眼睛，淹盖了脸庞。妈妈的剪刀搁在半空，看到妈妈的眼睛里也全是鲜红的血。施小乔惊慌地用手盖住脸庞，但鲜血还是往下流。妈妈吓得脸色像白纸，浑身在哆嗦，一下子扔掉剪刀，跪在地板上，不知所措的抱着施小乔，嘴里不停地说着：

    “对不起小乔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小乔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怪妈妈妈妈不是故意的”眼泪马上噗嗦嗦地往下流。

    脸上的血粘在妈妈的衣服上，红色的轻纱连衣裙变成暗红色。这是妈妈给施小乔唯一的一个拥抱，鲜血在妈妈的裙子前左胸——心脏的位置上深深的染成一片暗红，永远地铬上一个印子，让施小乔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拥抱，虽然并不暖和。

    从那个拥抱以后，赤红的恶魔就附在施小乔的身上——在前额靠近右眉毛的地方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它冰冷、它狰狞，它充满仇恨。

    施小乔从那一刻开始留起厚厚的留海，为了让赤红的恶魔酝酿报复的计划，好让它在最佳的时候对人间发动一场大灾难。

    夜里，施小乔被伤口的疼痛痛醒了，阳台外有暗红微弱的光线透进来，妈妈坐在阳台上低声的哭泣，妈妈的胳膊在不停地颤动。

    “怎么办？为什么要离开我们？你走了，我们怎么办？为什么？小乔也是你的女儿，你就这么狠心的丢下她？你为什么要我恨你？小乔身上流的都是你的血血？对不起小乔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呜呜”

    施小乔看到那个男人把妈妈一手推开，妈妈重重地跌在木地板上，屋里很静，回荡着跌倒的声音。男人只看了妈妈一眼，扭头就走出门口。妈妈伏在地板上，揭斯底里的放声大哭，然后又放肆的放声大笑。施小乔感觉小楼也在颤动，颤颤巍巍的不停地抖，木地板仿佛在瞬间全部裂开，她瑟缩在角落里，她害怕只要一动小楼就会塌下来。

    突然，一切安静了，妈妈不哭也不笑，施小乔看见妈妈慢慢地爬起来，站直身子然后转身走向房间，红色纱裙在施小乔的头顶上划了一个大圆圈。妈妈拿起剪刀急步走向她的床，床上堆满了她的红色衣服，她疯狂地抓起就剪。红色的布片在施小乔的眼前飘落，她开始晕眩，她想吐。模糊中看见妈妈向她走来，剪刀发出冰冷的发芒。

    妈妈真的疯了。那个男人连一点挽回的时间都不给她。他要飞走了，带着他的家人。她和妈妈却永远没有机会成为他的家人。

    妈妈在阳台上哭泣的情景总出现在施小乔醒来的半夜里，妈妈有时会回头对她笑，有时会“小乔小乔”地喊醒她。最可怕的是，有时妈妈会拿着剪刀站在她的床前，施小乔马上爬起床，躲在床的另一边，这时候妈妈却不见了。妈妈留下空洞的小楼走了，剩下施小乔一个人在黑暗里流泪到天亮。

    7、其实它很美

    三天以来，董滔的影子一直在施小乔的脑海中恍荡，甚至夜里妈妈也没有再来看她了。一种恐惧感从施小乔的心里开始漫延。她答应过妈妈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可是，她开始不再记起妈妈的笑和哭了，她盯着手上的伤口然后紧紧的握拳，鲜血一下子从拳心渗出。妈妈是唯一爱她的亲人，她流出的血是妈妈给她的，她不能让自己忘记妈妈，她要跟妈妈永远在一起。

    红红的太阳透过云层从阳台射进房间，投到施小乔身上，她举起手放在额头上遮住刺眼的阳光，她从来就不喜欢看到阳光，她习惯生活在昏暗环境中，像寄生虫一样。那间二层高的小骑楼，只有三个小窗子，楼子前面是一棵很大的榕树，阳台上只有斑驳的影子。屋子里白天也要开灯，因为妈妈最怕黑，施小乔却不怕，她什么都不怕，她必须在黑暗中陪伴着妈妈，保护着妈妈。可是，只要那个男人一来，妈妈就要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去，连哼声都不准。这个时候妈妈不再需要她了。

    而这间屋子外面没有树，阳光总是直刺施小乔的眼睛，让它们不听话地流泪。她在阳光可以透进来的地方挂上一块块的红布，红光盛满屋子，妈妈的影子就可以无处不在。

    突然，响起敲门的声音，施小乔立即浑身哆嗦起来。自从她搬进这屋子，8年来从没有别人来过，就像在那个小骑楼住的13年里，也从来没有过。

    敲门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里传出，每一下都敲在施小乔的心脏里，她想着，可能是妈妈找到她了，妈妈要她实践承诺，永远陪伴她的承诺。

    “小乔。在家吗？小乔。”

    是妈妈吗？不，不是。是谁？是他？是是那个男人的声音，他回来了？找妈妈吗？但是他在喊我的名字。施小乔定了定神，再仔细地听。

    “小乔？小乔在家吗？小乔？我是董滔。”

    董滔？他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呢？施小乔想不明白，她恍惚的走近门口伸手开门，她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开门，董滔的名字似乎有一种魔力深深吸引着她，她越来越无法自控，而这么糟糕的事情只不过是最近才发生，就是自从听到董滔的声音开始。他们是如此的相像。

    门一打开就看见董滔站在门口，右手用纱布裹着吊挂在胸前，而左手食指因骨节而跟其它的手指严严实实的扎在一起。他看见施小乔，开心得像小孩子一样列嘴就笑。

    “小乔，你真的在家，太好了，你没事吧？我很担心你。”董滔一边说一边走进屋子，无不充满温情和怜爱。

    施小乔内心虽是又惊愕又欣喜，但是她没有表达出来的习惯。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

    “我很好，谢谢你董医生！”

    “没事就好，我很担心你，我已经找你找了三天，现在好了，终于找到你，最好是你没事。”

    “找我？你干嘛要找我？”第一次有人对施小乔说为她担心，而且是一个男人，她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温暖生起。但是她没有表露出来，态度还是像冰块一样寒。

    “别忘了，我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呢。”董滔一边说一边走近阳台，红光中的他显得一脸自信。只见他举起左手拨开头顶的红布，一束阳光马上从缝隙中略过他的脸射到施小乔的身上。施小乔不得不用手当住眼睛，董滔见状笑了。左手笨拙的拨下施小乔的手，说：

    “不要害怕，慢慢适应就没事了。你知道吗？在阳光下的你很美。”

    施小乔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董滔侧背着阳光，侧面的轮廓棱角分明的镶起一道金边，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完美的，令人难忘的，让女孩子都愿意奉献一生的脸庞。

    施小乔愣愣地看着他，她知道现在自己的眼神一定跟妈妈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神一样，全身一定同样是那么酥软，手也是一样的颤抖，心也是一样的悸动。这么多年来，施小乔从来没有到过这么美好的梦境里。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快要离开这个人间，到另一个世界去陪伴妈妈呢？

    董滔的手没有放下来，搁在她的额头前，小心地、轻轻地、温柔地拨开厚厚的留海。赤红的疤痕完全毕露在他眼前。施小乔心脏一下子绷紧，身子自然反射地往后缩。董滔一手把她揽入怀里，脸上没有一丝过去的惊悸，他重重地、深深地吻住它。施小乔不敢动弹，连呼吸都不敢，这一次她不再惊慌，也没有逃跑的欲望，她只想呆在这个有温度的怀抱里溶化。她真的要溶化了，她一直以为拥抱只会冰冷，就如妈妈的拥抱冷得让她的骨头也会咯咯地响，想不到，拥抱还有升温的时候，或者说还有能让拥抱升温的人。她愿意溶化在这个没有妈妈的梦境里，永远不会醒来。

    董滔在她耳边深沉、缠绵、温存的细语：

    “你知道吗？其实它很美！像你一样美！无论你过去在怎样的阴暗里渡过，无论你要删除怎么样痛苦的记忆，只要用一段美好和幸福的将来来填满它们就可以忘记。你的记忆里不再有恐惧、悲伤、痛苦和孤独。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永远永远”

    施小乔睡到半夜突然醒来，她环顾膝黑的四周，没有妈妈也没有董滔，刚才一定是在梦里，很奇怪，这个梦就算在半夜里醒来也不会让她惊慌，反而很温暖。

    施小乔爬下床走出阳台，风好大，红布被吹得呼呼作响，朦胧中还看到月光。妈妈今晚没来，为什么不来了？是不是不再需要女儿的陪伴了？还是妈妈在生女儿的气，怪她心里想着一个男人呢？想到这里，施小乔心里很害怕，嘴里开始不停地、含糊地、喃喃地说：

    “妈妈小乔不敢了以后不敢了小乔一定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8、妈妈，我会陪在你身边直到永远

    第二天，施小直接跑到董滔的办公室。董滔正在实验室里，她的到来似乎他早就预料到。他直接让她进入实验室。

    施小乔穿着一身红色轻纱连衣裙，脖子围拢着一条长长的红色轻纱围巾，款款走近他，像一束冬日里的熊熊烈火。董滔盯着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让施小乔坐在对面。

    施小乔并没有按他的意思坐下，而是在摆满化学物品的工作台前慢慢地踱步。

    还是董滔首先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你的伤严重吗？”

    “哦！你提醒了我。董医生，我应该对你说谢谢还是对不起呢？”施小乔扭过头看着董滔，眼睛睁得很大。

    “应该责怪我才对。因为现在的情况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对不对？”

    “哦？看来董医生已经知道我所要的结果是什么了？”施小乔走到他的面前问。

    “那些已经过去，知不知道不再重要，你跟着会怎样做和想得到怎么样的结果才最重要。”董滔抬头看着她。

    “董医生你真关心我。”施小乔附下身，双手架在董滔坐的椅子的扶手上。“你昨天来看我了？”

    “是的。”董滔镇静地说。

    “为什么要对我催眠？”施小乔压住怒气瞪着他。

    “我只是理行承诺交换记忆而已，别忘了这个是你提出来的。”

    “不，我们的合作解除了，从我走出马路的时候就结束了。”

    “为什么？你不是要把不愉快的记忆删除吗？”

    “不，你瞧，有些记忆永远都不能忘掉，这个疤痕就是永远都不能删除的伤痛。”施小乔激动的拨开前额的留海，逼近董滔的眼前。

    “其实它很美，你知道吗？”

    “啊”施小乔突然发疯似的尖叫，迅速地拿下围巾，把董滔的上身和椅背一圈一圈的围起。“我不要我不要你的可怜不要”

    董滔没有反抗，他冷静地看着施小乔笑，笑容依然干净。

    “我讨厌这样的笑容，你不要再来我家，你是魔鬼你走开”施小乔在围巾尾端打上结，用力地推了一把椅背，滑轮椅子迅速滑向工作台，董滔的胳膊撞到台面的玻璃瓶子“怦怦怦”地掉到地上，瞬间一地碎片。“啊不是我打碎的妈妈不要打我我没有说谎妈妈不是我不是我”

    “小乔，小乔。”董滔轻轻地喊她，试图稳定她的情绪。“不用怕，你妈妈不在这里。”

    “不，你看你看，妈妈来了，全部都是妈妈。”施小乔指着工作台上的玻璃瓶子上的一个一个红色的人影惊慌的后退。

    “没事的，那些都是你自己，妈妈没来。”董滔用脚把椅子慢慢滑近施小乔。

    “那些都是我自己？她长得很像妈妈，越来越像，她就是妈妈。”施小乔继续的后退，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到脸上。

    “她不是，她的名字叫施小乔，她很乖，长得好漂亮，好可爱。”

    “她很可爱？施小乔很可爱？真的吗？”施小乔一边后退一边抹眼泪，然后笑了，很恬静。

    “诶！小心后面。”董滔的话刚落，施小乔已经碰跌了身后工作台上的玻璃瓶子，随即液体在地板上燃烧。

    施小乔转身看到熊熊的火，竟然安静了下来，露出诡异的笑：

    “小楼烧起来它烧起来了你看妈妈的衣服变得更红了，多漂亮！钥匙在我这儿，我把妈妈锁在家里妈妈真的疯了不要让她到处走，我把门锁住了她一点都不知道好大好红的火，像魔鬼一样，一下子就跑满小楼妈妈一定想走出门口，可是给我锁住了，妈妈走不出来，怎么办？妈妈的红裙子爬上了火，很快她长长的头发也着火了，妈妈的眼睛盯着我，一直盯着我，我看到她在笑，笑得很恬静，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妈妈，也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对我笑得那么亲切，这一刻我深深的明白她是我妈妈，是我唯一的亲人，她很爱我，我也很爱她。”

    “你是杀人凶手，你连妈妈也杀了。”董滔狠狠地瞪着施小乔，压抑住的怒火一下子暴发。

    “不，我没有，我只是忘记把门锁上了，钥匙丢了。我只是忘记”施小乔激动地走到董滔面前。

    “你不但杀死你妈妈，你还把我妈妈也活活烧死，你是恶魔。”董滔大声愤吼。

    “不，我没有，家里只有妈妈，而且我把门锁上了，不会有人可以进去，不会的。”施小乔再次推开董滔。

    “我终于明白妈妈为什么会在那间小楼里被活活烧死，就是被你和你妈妈害死的。”董滔咬牙切齿盯着她。

    “不，你说谎。”

    “原本我们一家子一起搭飞机到澳洲的，妈妈却说有事情没办完，等办完了再到澳洲跟我和爸爸团聚，结果”

    “你说谎，你什么都有，你还要冤枉我杀了你妈妈？你骗人。”

    “我什么都有？原本是的，不过我爸爸知道妈妈的死讯之后马上搭飞机来回，可是飞机还没飞出澳洲就坠毁了，我一下子没有爸爸妈妈，一下子变得什么都没有了。都是你们害的。”

    “不会的不是真的你说的全部都不是真的你骗我你骗我。”施小乔跌坐在地上，一下子痪软了。

    “有些伤痕会留在外面，有些却深深刻在心里，都一样的痛！小乔别要这样，记忆是永远都无法删除的，那些伤痕只能用幸福的将来来伏平，你懂吗？”董滔平静地看着施小乔。

    “妈妈对不起妈妈小乔错了，你听到吗？小乔向你认错了，妈妈”

    董滔见施小乔平静地从地板爬起，掏出香烟，点燃，然后吐出长长的烟雾。

    董滔突然说：

    “你穿红色纱裙最好看。”

    “这是妈妈的裙子，她说过等我长大就送给我。我很早就已经在上面签了名，你看。”施小乔抬起夹着香烟的右手放在左胸前一块暗红的印渍上。“我用血来签名，这是血印，谁也抢不走，赖不掉。我也很讲信用，我答应过妈妈会陪着她一直到永远，我一定会做到。”

    施小乔说完，一抬右手，大母指与中指一碰，一弹，香烟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红线。刚好落在工作台倒出的液体上，烈火一下子熊熊燃烧。董滔在施小乔一抬手的时候已经喊出“不”可是太迟了。火势瞬间漫延开去。

    董滔连忙喊：“小乔，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快暴炸了。”

    施小乔跑到董滔的后面用尽力气把他推出门外老远的地方，随后马上把门关上，却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在关门的瞬间，董滔看到施小乔在笑，笑得很恬静，她好像在说：

    “妈妈在等着我，哥，再见了！我爱你！”

    随即，一声巨响震开董滔的耳朵，墙壁上的窗户震碎了，玻璃纷纷落到地上，破得粉碎。董滔扑倒在地，昏过去了。

    三个月以后，董滔走出医院，他还没有完全康复，最起码有一些记忆他将永远无法恢复，或者说是他希望永远忘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