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的时候她告诉我说黄信喜欢上了她。
我笑了笑:“那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
“为什么?”
“他不帅,不敢抽烟,害怕喝酒,连酒吧都不敢进”
“那就别管他。”我劝道。
“但他有钱”
“随你吧!”似乎我不能再说些什么,而楚楚,也真的就在那个星期里匆匆的和黄信结了婚。
黄信生前我见过他几次面,小白脸,身材消瘦,个头才齐我肩膀,满脸奸相,一双小眼睛就算是在聊天之时也不能停止转动。
从结婚到黄信死去,也就短短的几个月,而在那几个月里,楚楚变化很大。而或许,黄信的死也正与那些变化有关。
我整合着一切能了解到的信息去猜测那次离奇的死亡,但一直到离开楚楚,离开咖啡馆,自己还是一无所知,一无所获。
楚楚再次打电话给我说一起吃饭的时候,是咖啡馆分别的第四天,地点是high酒店。
鸭舌帽,绿羽绒,红色围巾,三五香烟,叫不出名儿的高跟鞋。
我静静的坐下,吐出一个烟圈:“剪了短发?”
冷冷一笑:“不,,光头。”
“为什么剪光头?”女孩剪光头,那是一件奇怪的事。
“不为什么,喜欢。”
“事办完了?”
“办完了,房子卖了,另在南阳路租了一间小房。”
“多少钱?”说完话的时候我后悔了——嫁给了黄信,黄信死了,楚楚还会在乎钱?
“没多少。”
“怎么有心情请我吃饭呀?”我吹了一瓶啤酒,轻声问道。
沉默然后桌子上的空瓶子开始多了起来。话语开始混乱,楚楚涨红着脸:“城,今天晚上陪我吧?”
“楚,我不是你想要的人,我给不了你幸福。”我拒绝。
“就一个晚上,城!”楚楚把头靠在我肩上,双手搂住我。
我轻轻的把那柔软的身子推开:“对不起,我没醉。还有,我不喜欢光头的女人。”
“我,我我这头发会长的。”楚楚真的醉了,醉得不省人事。
我跑出酒店,叫了辆taxi,然后折回来把楚楚抱上车。
月光如水,柔和而皎洁,微风轻轻拂过,很冷。
“上哪?”taxi司机面无表情。
“西二路dreaming酒吧。”我想了很久,终于说了出来。
楚楚还没有嫁给黄信之前,住得最多的就是dreaming酒吧,她认识那里的人,那里的人也认识她。
混沌的音乐,难过的喧嚣,舞动的人群,还有窒息的空气。
我抱着楚楚,把酒吧的门推开,找到老板:“刘楚,醉了,照顾她!”然后转身离去。
“哎哎哎”那老板追出门外:“你怎么能这样,城?”
“你一个晚上,我是因为不知道她新租的房子在哪!”我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挥挥手,上车!
天破明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酒吧老板打来的,声音急促而害怕:“城,楚楚让警察给带走了。”
“带走多长时间了?”虽然这样的景象早已经徘徊在我的脑海里,但我还是情非得已的愣了愣。
“没多久,也就一会,你快去看看吧。”
我把电话挂断,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喝下小半,抬手看了一下表——6:33。
西二路就一个派出所,我到的时候警察正七嘴八舌的审着楚楚。楚楚坐在一张光滑而冰凉的板凳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却一言不发。刚理的光头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荒凉而寂寞。有警察把我拦住:“干嘛干嘛呢你?”
“我,我是她男朋友!”我从上衣口袋把烟拿出,递给那警察一支。
拒绝:“男朋友也不行,审完之后再见。”
“哦。”我平静自己,然后坐在墙角边上的木质沙发开始抽烟,偶尔能听到审讯室里传来尖锐而刺耳的声音。
审讯室门口打开的时候,是在两个多小时之后。我站起身,等待着楚楚的出来。
甜美的声音,婀娜的身躯:“城,这么早?”
“嗯,听说你出事,然后我就打车来了。”
楚楚的身影在我声音还没有全部消失之前,又让人给带进了另外的一个门口。我抬起头,看了一眼门框上的英文,知道一切都完了——监狱!
我重新坐下,然后抽烟。烟雾弥漫了那间房,弥漫了整个派出所,弥漫了整条西二路,然后是上海
地上躺满烟头的时候,一个警司模样的警察走到我跟前:“名字?”
“我不是罪犯!”我斜着头,一脸不合作。
“名字?!”语气加重了,扭曲着脸。
“董存瑞!”我忽悠着说,然后把一烟圈吐到他脸上。
“啥?”
“没啥!”
“与刘楚什么关系?”
“没啥关系,朋友!”
“没啥关系就走!”那警司有些气愤。
“我是她男朋友,我想知道她都犯了些什么事。”我把烟熄灭,沉沉的吸了一口气!
“嗯,是这样”警司在我身边坐下:“她杀人了!”
“杀了谁?”
“黄信!”
“黄信是中毒死的,可是你们根本找不到毒物,不是吗?”
“是!”
“那为什么抓楚楚?”我重新把香烟掏出,然后仔细端详那些长满了痘痘的脸。
“哥们,你混哪的?”那警司翻了我一白眼。
“无所谓,还是说正事吧!”
“凌晨的时候我们接到一个电话,一条狗死了!”
“呵呵,你们是人民警察?人民警察管着一条狗的死?”我笑将起来,房子外面的天空,开始朦胧的天亮。
“那是一条上万元的狗,子夜的时候咬了几根头发,在凌晨时候狠叫几声然后死去。”
“头发?”我想起了楚楚的光头,开始崩溃!
“主人报案,调查的时候知道,那头发是刘楚的。”
“你说是就是?”
“dna说的,不是我!”
“劣质洗发水用多了,头发自然会含着一些毒素,未必就能说明黄信的死就与楚楚有关。”我开始慌张,莫名其妙的慌张。
“刘楚招了!她说那毒是砒霜。生日那天吃过饭之后黄信就要与她做ài,黄信吻了她的全身——包括头发,所以死了。”
瞪大眼睛:“楚楚把砒霜抹在自己的头发上?”
“是的。”
我愣了愣,把手中的烟熄灭:“警官,这样的大事是要讲证据的。”
“我们有证据。”
我笑了笑,苦涩而无奈。这样的结局我早就想到,却料不到会来得如此快。
“警官,判几年?”
“重犯,应该会很重!”
“会死吗?”没有空调,房间里很冷,与上海的冬天很吻合。
“还得看法院的判决吧。她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说!”
“南阳路的房子她租了一年,你要觉得好,可以到那里住!”警司递过钥匙。
“谢了!”我把钥匙接过,点点头,晃出派出所。是个艳阳天,阳光很明丽,很灿烂,taxi奔驰而过,尘土飞扬然后落定。
楚楚的消息断了——我不想再多去了解一些什么,因为生命不会再能够从她那里得到希望。
半年之后,我办事路过南阳路,顺便到了那间没有人住的房子。
房子很大,铺满了尘土。一台电脑,七八瓶啤酒混乱的躺在地上,书架上摆放着一些黄色小说。床上被子没有叠,凌乱。桌子上摆放着一张沾满了灰尘的相片,拿起,擦干净,然后我在那张薄薄的纸张里看到了自己
我绝望而沉重的坐在床上,拿起啤酒,用牙咬开盖,开始闷酒
房子外面,艳阳天,呼啸的汽车,喧嚣的街道。
太阳努力的悬挂在遥远的苍穹,像极了那个夜,那个酒吧,楚楚美丽而沧桑的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