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看客

    　　前几天写了篇*****的文章，原只是想借文字把一个单身男人在生活中遭遇的寂寞和感受写出来，像一个软弱的小女人一样，偷偷地哭一把，释放释放，发泄发泄。但在从小受的教育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环境里，男人哭一把也要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哭，要默默地哭。我这次哭时没有注意，哭到了人前，结果和所有大街上的稀奇古怪的事件一样，男人说寂寞、男人哭，就被当成了热闹观看。好家伙，两天多就吸引了一千多人驻足，这充分展示了中国人爱看热闹的习惯。其实，男人不是钢铁、不是木头，哭一次，诉一次本应该不足为奇。再说，钢铁遇到热情的烈火还泪水涟涟呢。但伤心男人为保持男子汉的尊严就不能哭，要学会忍耐和承受，甚至不惜缩短寿命（有些医生就这样解释男人没有女人长寿的原因）。真是再次证明了我说的“做男人难”了。

    由于看我哭的人实在太多，看得我也渐渐忘了自己伤心的理由。于是我也不自觉地开始参与看热闹。正如卞之琳的断章里写的：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他们把我当热闹看，我也把他们当风景看。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看出了门道。我突然发现，看热闹的人也五花八门，神态各异。人性在这里也算是一次大展销。

    上千的看热闹的人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开始都是盲目的围拢来。待挤到前面看到了一个男人在哭，他们就直直地在那儿站着，仅仅是麻木不仁地观看。他们不会询问你为什么哭，也不会安慰你、同情你，更不会帮你想办法解决问题。直到自己也觉得无聊了，就一声不响地离开。他们一个个就像没有感情、没有头脑的木头在看另一个木头，麻木的眼里看什么活物都是僵死的东西。他们的心里灌满了铅，心的湖永远都冻结着，没有什么能让它荡起一丝涟漪。正是由于有这样的看客，人间的罪恶才会一次次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使得卑鄙的行径不惧光明地不断重复着。但话又说回来，这些人只是情感迟钝了些，本也谈不上有什么错。麻木成了习惯，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对这些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人，我只能麻木地目送他们来或去。但心里还是想走上去，拍一下他们的肩膀，吼一声：“哥们，醒醒啊！拜托你也把热闹看懂。不掬几颗同情的泪水，至少也留个同情的眼神再走啊”

    第二种人是一些心肠好的人。他们会走近我，用同情的神态和温热的语言问候我，安慰我，为我的处境忧虑和惋惜。还有更热心的会帮你想些办法，出些主意，尽管这些办法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但这一部分人是社会的良知和良心，让困境中的我倍感温暖，怀有希望。对陌生人的那份善良，那种真情，我从内心感到无限地感激和崇敬。我愿给他们深深地鞠上一躬，谢谢他们给了我那份感动。

    第三种人就有些阴暗，是那种看着你的痛苦而幸灾乐祸的人。他们其实也很可怜，但长期的不得志或失意扭曲了他们的灵魂。他们只有看见比自己更倒霉或更痛苦的人，才会产生一种久违的优越感，才会感到呼出了一口压抑他们很久了的冤气。他们在幸灾乐祸中能找到快感，在贬低和践踏弱者时能感到满足。遇到这种人其实我更多的不是恨，而是不解。我觉得我并没有负什么人，为什么就招来了无缘无故的恨。其实，他们只不过是遭受了社会的不公和生活的磨难，错把我当成了要仇视的社会和生活。我对他们充满了同情，发自内心地谅解了他们，然后再送一副很好的心药给他们。那就是跟着俄国普希金读：“如果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也别生气/烦恼时要保持平静/请相信，快乐的日子会来临。/我们的心向往未来/现在则是令人悲哀/一切都是暂时的，一切都会消失/而逝去的又使人感到可爱”直到一千遍。也许，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打开心灵的窗户，让温暖的阳光进入发霉的心田。杀死那些仇恨的病菌，使他们的善良和柔情再次回归，但愿他们健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