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近了!也许真的是“近乡情更怯”吧,当我顶着七月毒花花的太阳,迎着夏日热腾腾的燥风,一步步走近故乡时,我的心跳禁不住加快起来。啊,我终于看见了故乡,看见了二十年前熟悉的铁大门,看到了二十年来时时记得的家!
走在门口沙土飞扬的路上,禁不住放眼环顾,变了,真的一切都变了!脚下踩踏的是新近修好的水泥环村路,尽管不宽,仅容两辆小车并排通过,而且没有城市的洒水车,沙土较多,但无坑无洼,路面平展;路两旁各有一条水泥渠,下了雨可以顺利排水;渠边紧挨着各家各户围墙的仅两尺宽的土地上,栽种着各种菜蔬:西红柿、茄子、辣椒等,红红绿绿,既养眼又实用。路两边高高的排房整整齐齐,青砖碧瓦,明亮宽敞。
儿时,这里是一条沟沟坎坎的土路,一下雨就泥泞不堪,村乡人想要拉平车走更是艰难,轮子总会深陷泥中,非四五个人时拉不出来。但那时又必须拉平车,没有自来水,要去远处拉水,要往地里拉肥料,要往家拉粮食,主要工具就是平车,没有好路,有时真是寸步难行!现在好了,环村路绕村一周,方便之极,众口称赞,下了雨别说平车了,就是汽车摩托也照行不误,孩子们上学也不用踩着两脚泥乱跑了。
走进我家的院子,依然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盖的老瓦房,松木椽子檩子都已经有些裂痕,更显古旧沧桑,和前后院的水泥现浇顶新式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院子里因为长期没人打理,杂草丛生,和我记忆里的整洁干净大相径庭。但,这就是我的家,这就是见证我成长的地方,走近她,抚摸着那一块块斑驳陆离的墙皮,记忆的闸门打开了。
儿时,我家院里整齐洁净,绿树成荫。有高大的香椿树、桐树,美丽的石榴树、枣树,还有长刺的花椒树等。春天,各种嫩芽次第绽放,先是椿树、桐树,绿叶翩翩,铜铃串串,美不胜收;接着是石榴树红红的小叶,再是枣树露出新芽,反正,小院里色彩鲜明,香味扑鼻。秋天,满院丰收景象:黄澄澄的玉米棒子挂在檐前的木杆上,绑在房前的大立柱上,横的竖的,一大串一大串的,让人满眼流金;墙上挂几串红辣椒,窗台上摆几个大冬瓜、大南瓜,地上晒着绿豆、黄豆、红小豆;门口堆着成山的玉米杆、棉花杆、豆蔓子什么的,可以做秋冬的柴禾;如果柴禾下的地上有散落的大豆之类的,还要捡起来用,庄稼人节俭,知道颗颗粒粒来之不易,绝对舍不得随便丢掉一粒,真正是颗粒归仓。家里所有这些都缘于妈妈的勤劳,所以家里生活虽清苦,但我们姊妹几个从小就懂事明理,深为邻里乡亲喜爱。
在院子西边小小的厨房里,我们吃过多年的窝窝头,实在不想吃的时候,就把它泡在茄子炒西红柿汤里,还好下咽;冬天不想吃窝窝头,就吃满满一碗米汤泡红薯,甜甜的,吃得个个肚子滚圆。过年时,爸爸会在这里煮排骨,那香味满院子飘,我们姊妹几个啃骨头的滋味也真好真好;油煎带鱼,也只有过年才能奢侈一回,记得我们几个围在煎锅边上,只等爸爸把做好的第一锅送到我们嘴里,哇!那感觉,真是终生难忘。厨房南边是院门,每年春天,总会有燕雀在门下做窝,栖息;每年除夕,总是爸爸和我负责贴春联,也就是那时,爸爸教会了我如何区分上下联,怎么贴,关于对联的启蒙知识由此开始。
院子东头有一个猪圈,猪圈里长着一棵很大很大的核桃树,也许是肥料充足的缘故,那棵树有粗壮的枝干,繁茂的树叶,而且核桃总是长得很繁很盛,树的大半都伸到了墙外的田间小路上,惹得耕田人总要驻足感叹。每年核桃刚成型,就有调皮的孩童在墙那边用石块砸,用棍子捅,常有砖头块飞进高高的院墙。每每听到声音,我那七十多岁的曾祖父总要迅速爬上梯子,看墙那边是谁家孩子,而且还边看边狠狠地说,你是哪家的?我记住你了,到时候核桃熟了没你的份!其实,那些孩子刚听到动静就作鸟兽散,早没影儿了。
善良的曾祖父弟兄间排行老三,出身于耕读之家,村里人都尊称他为“三爷”我家后院有个淘气男孩总爱纠集许多孩子砸我家核桃,曾祖父认为他知错犯错,屡教不改,所以有一年七月十五打下核桃后给他少分了几个,这个我同班的男孩就迁怒到了我的身上,他总在上学放学路上看见我就高喊“三爷”后来又创造性地演变为“三个叶”而且还发动许多男生集体喊,完全不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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