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时代,结束了
入学
我永远记得2000年的那个夏天,我和妈妈从一个小城市来到北京,我们在火车上坐了一个晚上,竟不觉得丝毫疲惫,因为一个时代开始了,对于我们来说,见证这个时代的开始,是极其重要的事情。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心情,期待、恐惧、野心和喜悦相互糅合腐蚀着,对于未来的热烈向往和顾影自艾的混乱意识让我微微觉得有点晕。我们背的行李很多,穿着很朴素,在北京城里无疑应该被看作乡下人。问出租车“去北航多少钱”司机说八十。我们理所当然地选择了一辆机动三轮,结果,开出去没100米,说太远,油不够了,敲了我们两块钱就撂在马路边了。
火车六点抵达了北京,而我直到九点才抵达了北航。
那么多树,我站在学院路上,怎么也想不到这林子后边还藏了一所大学(那时东门外还有一大片树林)。树把建筑都遮住了,你就无暇去计较房子的破落,满眼都是生机勃发的绿色,因为十几年如一日对大学的神圣膜拜,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散发着神秘而高贵的气韵,后来我找了一个词来形容她——“底蕴”
有了底蕴,便生出光彩来,比如一个人,有了“气质”就可以忽略美丑了。无形的东西永远比有形的东西更珍贵,说不出的东西比说得出的东西更容易被认定为真理。当很多大城市的学生抱怨北航的破,我却打电话给高中同学说:“这大学,很有嚼头,很有味道。”
妈妈攥紧我的手,我们默默地走在这个校园里,妈妈没上过大学,她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考上大学,能圆她一个梦,一个少女时代的梦。她的眼光四处打量,眼底有一股忧伤,我知道,她舍不得我,在大学四年里,妈妈常在晚上十二点打电话过来,她发现,只有那个时候,我或许是在宿舍的。
朋友
在北航青年的日志本上有一句话:与我们同行的人,比我们将要到达的地方更重要。
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你是那样一种人,很多人的时候,你很开心,很健谈,很大大咧咧,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很寂寞。”虽然我不乐于承认,但他说对了,我离不开朋友,哪怕是一天呢。
一个北航幼儿园的小女孩说:她最喜欢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我。一个77岁的科学院院士说:我是他的学生,也是他忘年的朋友。一个办公楼的保安说:我特别想找你聊天。一个处长说:别看我大你二十,我只把你当朋友看。
我珍视我的朋友,甚于珍视我的眼睛。
在北航青年,我不但经营了一张报纸,更拥有了一帮手足。我们在一起,绞尽脑汁地攒文章,我们在一起,争吵,我们在一起,从贵州走到甘肃,我们在一起,在潮暗的地下室等待一个晨曦。sissy,最善解人意,她从来不抱怨,哪怕是加班呢,哪怕是熬夜呢,她曾是我的拍档,如果她需要,我愿意在任何时候成为她的拍档。kkt是我的“克星”有她在的地方我永远成为戏谑的对象,可我离开北青的时候,她第一个为我落了眼泪,我永远都会记得。阿蒙是罕见的全才,学习厉害,动手能力强,还拿过全国挑战杯的一等奖,写文章也挺好,他总喜欢说:“就是那么回事”你可以认为这是他的谦虚,但对他来说,真的就是那么回事。小熊更全面,做过天文协会的会长,航模协会的会长,科幻协会的会长,北航青年的社长,近年又荣任登山队的队长,当年我对他说:“小熊,你来北青吧,保证给你找个女朋友!”他就义无反顾地进来了。
还有潇湘、飞飞、静、sunny、燕子、芋头,我数着他们的名字,眼睛就有点潮湿,而在我离开北青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哭了,我记得那种伤感,记在骨头上。以前我很胖,他们管我叫圆圆,我常常是抗争的,现在我不胖了,我却愿意他们叫我圆圆了。
先生
我庆幸遇着了高先生。
进入北航的第一节课就是高镇同院士上的,那是入学教育的一段录像,一位儒雅老者铿锵有力地说了一句话:“中华学子生于盛世,犹如乘风破浪行舟,驰骋江海,若能上报国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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