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涯在哪里?天涯在每个人的心里。
只要是月明的夜晚,我就去看他练刀。
月下,我静静坐在篱笆旁边,仰着头数天上稀朗的星星。篱笆外是一棵棵高大的槐树,你不能想象那满山的雪白与翠绿,在他耀眼的刀光下,展现的是怎样的凄美与哀怨。
而这是四月春天的夜晚,空气里飘着槐花的清香,池塘里响着阵阵蛙鸣。
“你不累吗?容庄。”我吐掉嘴里嚼着的槐花,笑着对他说:“我的星星已经数到一千颗啦,歇一会吧。”
“我不能停。有月光的夜晚我能更好地知道夜里刀落处的位置!”他大声地对我说。槐树下他的白衣也如雪,比他的衣服更白的是他那峻峭苍白的脸,孩子气的固执的脸,闪耀着一双野火燃烧的眼睛。
那么明亮灼热的眼神,看着我,又仿佛越过我身后,看向了更远的地方。也许,那就是我们憧憬着的江湖吧。
我站起来抖落身上的落花,懒懒的说:“容庄我要睡觉去啦,你继续练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青青,很快我就要练成断雪刀法了,我就可以带你去闯天涯了!”容庄在我身后大声的说。
我慢慢走开了去,幼年时的梦想,长大了会有一些改变没有呢?天涯有多远?在孤云峰的下面,就是我们将要去的天涯了吧。
明月一天天如钩。
(二)
我们各自偷了家里一百两银子,在那个有月亮的夜晚,相约着一起离家出走了。
他紧紧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路飞奔着下了孤云峰,草木在我们脚下掠过。这一刻我真是快乐。江湖不知道有多大,应该足够我和容庄一起流浪并肩到天涯。
“就这样走,一直走到天涯的尽头!”我快乐的喊着,月光也洒下满山晶莹的露珠。
青春如酒,月色如酒。
而我们都没有在意到,那残月正一天天如钩。
我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游荡,见识到了很多的人和事,都是我们在孤云峰没有听说过的。
我们象两只掉进大海的鱼儿,尽情畅游在无边的江湖里。
走累了,我们就去住客栈,客栈是个有意思的地方,每天都有很多江湖上的豪客来落脚。
我和容庄每天傍晚,就要一壶花雕酒,坐在客栈的酒楼上听他们的高谈阔论。
容庄听了,会两眼放出光来,抓着我的手兴奋地说:“青青,你听,江湖是多么精彩啊,而这些人的武功谈吐,又是多么的平常。”他大声笑了起来。
是的,比起他所练的江湖中久已失传的断雪刀法,这些人的功夫又怎在他的眼里?
娘曾经说每一个女人,注定了要跟着一个男人,他到哪,你也到哪。我选择了容庄,我和他从小就青梅竹马,他到哪,我就到哪了。
我对江湖上的事情不是很有兴趣,但是无论他说什么,我都是微微一笑,因为他是我青梅竹马的容庄。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而我走的,是一条不归路。我从来没有想过后悔。
直到遇见了殷雨柔。
(三)
那也是一个月色如水的夜晚,我和容庄象过去的很多个晚上一样,坐在一家客栈临窗的酒楼上,大碗喝着花雕。窗外依然是槐花满桠,酒中不觉也浸入了花香。
殷雨柔就坐在对面的一张桌子上。她喝的是陈年的女儿红。
我和容庄是用一只青花碗倒了酒,端起来就喝的。她用的却是一只晶莹的玉杯。她用纤纤蔻指拈着酒杯,手指稳定有力,我知道那也是一只练武的手。
她将酒杯靠近洇红的唇。酒在唇边,云湘的长袖却及地,云鬓仿佛不堪首仰,钗环便叮当微响,如风过珠帘。
她轻轻抿了一口酒,眼波四下流转,嘴角带着迷人的微笑,这小小的酒楼里,便仿佛是奏起了幽幽的锦瑟和弦,无端地叫人慵懒起来。
酒楼里每个人都停下来望着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的,惟恐她什么时候又突然走了。
我转身看着容庄,他和别的男人一样,直直地盯着殷雨柔,忘了手里端着的酒。而殷雨柔的眼睛四处张望,最后,落在了我们这张桌子上。
我的心里慢慢浮起了悲哀。太快了吧?我还刚站在天涯的边沿,却已经失去了路的方向。
我笑着朝她招招手,她于是端着酒杯朝我们走过来,她的身体散发着蜜桃一般的淡淡芳香。
她笑着柔声道:“这位妹妹是想请我喝杯酒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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