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还有我可以作证!”
寝房门口传来一道气息不稳的妇人嗓音,在小文和彩儿的搀扶之下,从肃雍堂一路找到宝善堂。
芝恩满脸诧异地看着乞妇。“大娘?”就连大夫都说她熬不过这几天了,一个濒死之人,居然有办法走到这里来,还能开口说话,简直匪夷所思。
“八姑,你还认得我吗?”乞妇靠着两个丫鬟的搀扶,吃力地跨进门槛,然后恶狠狠的看着对方。
闻言,八姑仔细地端详眼前的妇人,当她终于认出对方,表情和口气倏地跟着变了。
“你是你是瑞珠?”
瑞珠忿恨地说:“你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瑞珠?”云景琛大吃一惊,要找的人竟然出现在自己府中,一定是老天爷特意安排的。“你是当年我娘身边的婢女瑞珠?”
她眼底闪动泪光,马上曲下双膝,跪在云景琛的面前。
“你是二少爷?奴婢终于见到二少爷了还有,大姑娘?你已经长得这般亭亭玉立,就跟大太太一模一样。”看到亭玉的脸孔,瑞珠就想到枉死的主子,不由得泪如雨下。
云景琛口气流露着急切。“我娘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到底是自己投井,还是被人推下井死的?”
“大太太是-被八姑和吴嬷嬷联手推到井里淹死的,她们之所以这么做,全是因为太夫人的命令。”瑞珠娓娓道出真相。
“就因为太夫人不能容忍原本应该安安分分守寡的媳妇儿,有一丝一毫失节的行为,那不只会让云家,更会让得到御赐贞节牌坊的她成为徽州百姓的笑柄,与其将大太太活活打死,或是浸猪笼,不如让她因为羞耻惭愧,自认做错了事,选择投井,来得好听些,所以那天晚上”她先缓了口气,才继续说。
“太夫人突然带着八姑和吴嬷嬷来到肃雍堂,把她硬押出去,不管大太太怎么解释,就是不肯听,奴婢跪在一旁哀求也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把大太太推下井太夫人还威胁奴婢,要是敢把大太太的事说出去,自己也别想活命奴婢只能闭上嘴巴,一个部不敢说因为如果死了,谁来告诉大少爷和二少爷真相大太太的冤屈永远无法平反”
他喉头紧缩。“接着祖母就把你卖了?”
“没错,为了不让奴婢泄漏半个字,太夫人便把奴婢卖到外地,这么多年来,不管过得再苦,奴婢也没有一天忘记大太太想尽办法也要回到徽州、回到云家来,一定要将真相告诉两位少爷”瑞珠啜泣不已。
“就是不希望你们以为大太太真的做了对不起大老爷的事”
云景琛嗓音干哑。“我娘没有与那名姓纪的帐房私通?”
“当然没有!”她嘶声叫道。“大太太只爱大老爷一个,大老爷死后,天天想他,被思念折磨到都快疯了而纪长升又是大老爷最信任的手下,每次出门办事,一定会带在身边,他和大老爷相处的时间,可是比大太太还要长所以纪长升就会把过去和大老爷在外头的点点滴滴,跟哪些人说过话、又做过什么,全都告诉大太太大太太听他描述那些景象,就好像大老爷还活在眼前似的,脸上总算有了笑容,人也精神起来”
他有些明白了。“所以娘才会时常把那名帐房叫到肃雍堂来?”
“为了避嫌,奴婢每回都跟在身边,我可以对天发誓,大太太和纪长升真是清白的”瑞珠头部一阵晕眩,身子也愈来愈冷,不行!她的话还没说完,再给她一点时间,只要再一会儿就好了。
“可吴嬷嬷却不知是怎么跟太夫人说的,说什么两人衣衫不整、举动亲密,根本没那回事,她真的死得好冤二少爷一定要相信大太太”她把额头用力磕在地上,恳求地说。
“吴嬷嬷早就死了”云景琛再次瞪向八姑。“祖母也无法回答任何话,那么就只有你了,当年为何要诬赖我娘?”
八姑嘴角轻扯,哼了一声,知道瞒不下去,终于肯吐实了。
“寡妇就该有个寡妇的样子,大老爷才死了半年,照理说连男人都不能见到,可她却跟府里的帐房有说有笑,分明就是不甘寂寞,再这样下去,大太太早晚会做出败坏门风、见不得人的丑事来,等到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奴婢也是为了云家的名声着想,才会那么跟太夫人说的,这也是为了太夫人好。”
这番话让芝恩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些全都是你一手捏造的?”
天底下怎么会有人的心肠如此恶毒残忍?
“大老爷生前那么疼爱她,不但不肯纳妾,连侍妾都不收,大太太却不肯安分地为他守寡,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应该受到惩罚。”八姑阴阴地笑说。
云景琛从这番话里头,看穿了她的私心。“该不会是因为你喜欢我爹,所以才会嫉妒我娘?”
提起这段往事,八姑的表情变得分外狰狞。“原本太夫人有意让奴婢去伺候大老爷,大老爷却一口拒绝,没想到大老爷一死,那个女人就跟别的男人说说笑笑,真是不知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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