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虽然暗中示意,无奈飞槊张活已出口。收不回来,明摆着当面叫阵之势。在座的人。
都以为杨展在这局面之下,没法不出手。背后站着的仇儿,心头跳动,把背着的莹雪剑扶了一扶。心想我们主仆是祸是福,已到了节骨眼上了。不意杨展坐得纹风不动,向飞槊张拱拱手说:“张寨主,你请坐,你要和我过过手,这是练功夫的常事,彼此切磋切磋,也没有什么,可是得分什么时候说话。此刻好像为了虞老头子一条命,要从我两人功夫高下上来决定,这可不敢从命,假使你张寨主功夫高强,甚至连我姓杨的性命也垫在里面。这倒不要紧,只怨我年轻功浅,自讨没趣,万一我一失学,张黎主走了下风,这事便不好办了。张寨主和虞二麻子一镖之仇,事隔多年,到现在还有点化解不开这层怨结,我和张寨主无怨无仇,何必再来一下怨上加怨,何况承蒙诸位待以上宾之礼,我怎敢埋没诸位一番好意,张黎主,你不要疑惑我胆怯怕事,在这样局面下,你我两人一动手,便得分点高下,一分高下,不论谁胜谁败,都是没有意思的事,这是何必”这时老道涵虚站了起来,大笑道;“你们有眼无珠,刚才我在席面上,早已用话点明,你们偏不信,看得杨相公斯文一脉,年纪轻轻,功夫有限,你们要明白,杨相公不肯和你们交手,不是谦虚,是存心瞧得起你们,存心想彼此交个朋友,现在这么办,把虞二这档事丢开一边。我请杨相公露一手给你们开开眼。”说罢,向齐寡妇身后两个一身青的女子招手道:“你们一齐过来,你们以二敌一,讨教杨相公一点剑术。”齐寡妇说:“义父,你叫她们两人和杨相公对剑,两对一,似乎欠公平些。”齐寡妇这意思,是深知这两个女侍卫的功夫,都在金眼雕飞槊张之上,也就是涵虚的得意门徒,齐寡妇能够成振塔儿冈,一半是涵虚老道的扶佐,一半是这两个贴身护卫。金眼雕飞槊张一般人,还算不上塔儿冈的顶尖人物。齐寡妇说出以二对一不公平的话,是怕杨展耻笑,也许怕他吃亏,不是自己待客之道。但是老道向齐寡妇微一摇手,仍然把两个女子招了出来,指着两女,向杨展笑道:“这两个妞儿,一名紫电,一名飞虹,剑术虽不高朋,还说得过去,江湖上不开眼的人们,在她们手上吃过亏的倒不少,可是在杨相公大行家手底下,哪有她们施展的余地,她们两对一,未必能占便宜,好在彼此不下煞手,大家见意而已,所以我叫她们两人出来。在杨相公面前请教几手剑法,小管家身上背着的那口等剑,很是不凡,杨相公的剑术,定是高明,偶然游戏一下,大约不致干驳我这老面子,杨相公不必再谦虚,让他们也见识见识真功夫,他们要求杨相公在这儿留个纪念,也就应了点,这两个妞儿,心地还聪明,手上也还有分寸,杨相公,老朽极没有恶意,你也不必多挂虑了。”老道这一手,却比飞槊张金眼雕厉害。那两个女子,已行如流水般向厅门口走去。杨展剑眉一挑,心里一转,暗想倒底生姜老的辣,这两个女子,定有特殊功夫,我胜得了他们,说起来是两个女孩子,算不了什么,万一有个招架不住,定然弄得灰头土脸,抬不起头,事情挤到这儿,已无回旋余地,说不得只好施展师门秘传的绝技,和他们周旋一下了。他主意一定。站了起来,笑道:
“恭敬不如从命,这是道长逼得我献丑,我若再推托,好像不识抬举了,道长!你就请两位姑娘留步,何必老远跑到院子去,就在这儿替两位姑娘接接招吧!”这一句话,却有点露出锋芒来了,因为大厅左右两排椅子中间,也只宽出一丈多点地方,从香案到厅口屏风,却有两支五六尺深,上面正中大梁上,垂下来七宝攒瓣莲花灯,下面地皮铺着百福攒寿的地毡,杨展一说出就在厅心比剑的话,连老道也有点惊疑,心想毕竟年轻人,禁不住几下里一挤,未兔显出有点狂妄来了,你不知道我们两个妞儿,轻功绝人,身法如电,这点地方,以一对一,还怕你躲闪不开,何况以一敌二,这不是自招苦吃吗?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向那面喊着:
“你们回来。杨相公功夫与众不同,叫你们不必跑到院子里去,你们就在这儿请教吧。”说罢,又向杨展说;“叫他们把这两排椅子往后撤宽一点才对。”杨展笑道;“何必费这大事,我就空手接几下,接不上来时,道长休得见笑。”这一卖味,老道心里也是一惊,金眼雕飞槊张瞪着四只眼,还疑惑自己听错了,因为他们两人,平时对于紫电飞虹是口服心服的,肚里还怨着老道,太把姓杨的当人物了,紫电飞虹不论是谁,有一个出手,便把姓杨的制住了,何必以二敌一呢。
这时齐寡妇金眼雕飞槊张都离座散开,退到两面椅子背后,厅门屏风左右也挤满了人。
这些人们,大约是塔儿冈有点头面的头目们,得到消息,来瞧热闹的。老道涵虚,却站在上面香案跟前,时时留神杨展的举动。可是杨展轻衫朱履,连衣襟都没曳起,很潇洒地站在厅心,谈笑自若,连仇儿瞧得,都有点玄虚,主人既已出口空手接剑。便没法把莹雪剑送上去。
只好在原地方站着,立在屏风下的紫电飞虹,也在那儿悄悄说话,因为他们瞧着杨展面目英秀,光彩照人;却一身斯文秀气,从哪儿也瞧不出有大功夫来,楞敢说空手接剑,两人暗暗惊奇,私下里在那儿商量,道爷叫我们两人一块儿上,岂不被人耻笑,不如先一个上去探他一下。真个不成时,再一块儿上,真不信这样年轻轻的斯文书生,会胜得了我们。在她们俩私下说话时,杨展已向她们含笑招手道:“两位女英雄,剑术定然高超,请赐招,让我瞻仰。”
这当口,她们两人已把背上宝剑出鞘。隐在臂后,一齐走上几步,和杨展也只七八步距离。飞虹先答了话:“杨相公,愚姊妹初学乍练,相公手下留情。”飞虹说时,右臂一抬,并指齐眉,这是起剑的礼节,身形一挫,剑已交到右手,却看得对面杨展依然斯斯文文站着,并没显出门户来。飞虹娇唤道:“相公精赐招!”杨展笑说;“毋庸客气,有家伙的先上招,噫!那一位,怎么站在一边,道爷说好两位一块儿上”杨展话还未完,飞虹一声娇叱:“我先请教!”声方入耳,剑已近身,飞虹身法,真个快如闪电,其实飞虹这一手“巧女纫针”是虚招,先探一探对方动静的。不料杨展身子动也不动,只两道眼神,却紧紧盯着剑点,飞虹本预备对方一动手,便抽招换招,想不到对方,好像吓傻似的,呆若木鸡,她趁势一上步,右臂一沉,剑诀一领,变成“举火烧天”还不忍真个在白如冠玉的脸蛋上刺去,无非想吓他一下。可是剑势疾逾飘风,眼看剑光闪电似的已到了杨展面前。猛见他身形一晃,右腿一迈,左手两指,已到了飞虹一对眼珠上。飞虹“唷!”的一声。后跟一垫劲,倒纵七八步去,入已立在房门前,两腿飞红,两手已空。原来手上一柄剑,不知怎么一来,竟到了杨展手上。这一手,除出老道涵虚以外,谁也没有瞧清楚,飞虹的剑竟会到了杨展手上,而且飞虹的剑术,又是相信得过的,何以刚一动手,剑便出手了。这真是邪门儿。哪知道杨展早明白这两个女子,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如果和他们招来招去的纠缠,虽然自问不致落败,也得费点劲,存心以静制动,一上手便用师门绝技,凑巧飞虹逞能,独门先动手,正中下怀。飞虹身法更快,第一招“巧女纫针”明知是虚招,不去理睬,等她变招为“举火烧天。”又瞧出她轻视自己,剑招并没实刺,从自己面前,闪了过去,立时将计就计,施展师门秘传铁指功,双肩一错,右掌一沉,似乎顺着剑势,向下一压,不料他手法比电还快,竞用两指,把剑身吞口上面的侧锋钳住,同时左手两指,已点到飞虹面上。飞虹万想不到人家有这一手,得敢用指钳剑,而且两指如铁,一下于竟抽不回剑来,敌人左手两指,却已到自己眼上,如不撒手抽身,两眼难保,这两下里一合一分的势子,兔起鹘落,其快无比,杨展这一手,更比飞虹的剑招,还要快上几倍,非但快,还要在尺寸上,扣得准,用得稳,才能一下手,便分输赢。
杨展一出手,便把全厅瞧着的人惊呆了。杨展却笑嘻嘻的把手上一柄剑,搁在旁边茶几上,向飞虹笑道:“这一下,不算数,说好你们两位一齐来,飞虹姑娘未免心急一点,先把剑拿回去,两位一齐上。”他这么一说,飞虹有点不好意思把剑拿回去,那位紫电,柳眉倒竖,杏眼生光,突然把手上的剑,还入鞘内,娇声说道:“我们姊妹,不论是谁,有一个用剑失败了,我们便没法再用剑来请教,杨相公既然吩咐我们一齐讨教,好!我们遵命!”紫电飞虹,霍地左右一分,一跺脚,两人竟想用四只玉掌。挽回失剑的脸面,而且疾逾猿糅二龙出水式,向杨展袭来。他一瞧便明白,两人拳剑上都下过苦功,出手的式子,是少林十八罗汉拳一类。未待近身,两只长袖一扬,飘飘而舞,并没和她们接招还招,却在这一丈多点的地方,像穿花蛱蝶一般,飞舞于飞虹紫电两个女子之间,明明瞧见他在紫电身后,紫电一转身,玉腿飞去,人影全无,再一看,人已到了飞虹身边,飞虹一挫身,粉拳一扬。人又不见。飞虹紫电,身法拳法,都是奇怪无比,却连杨展衣角都摸不着,非但局中的紫电飞虹,闹得变成捉迷藏,一身香汗,连瞧的人,也弄得两眼迷离,只瞧见一条白影。忽左忽右,忽内忽外,在两条黑影里边,电掣星驰,像旋风一般飞转,转着转着。忽听得一团黑白影子里面,突然两声娇叱,一条白影,倏然不见。只见飞虹紫电两女怔怔立着,你看我,我看你,忽然一齐惊叫起来。大家细看时,原来两女上身黑绸短衫上,凡是衣角宽松之处,都有两指对穿的圆窟窿。两女以二敌一,非但近不了入家的身子,反而在不知不觉之间,被人家做了手脚,如果对方手下留情,怕不香消玉碎。飞虹紫电是塔儿冈的出色人物,不料在杨展于上,一毫施展不开,无怪两女吓得面面觑看,做声不得了。
这一手,比刚才夺剑还要惊人。旁观的金眼雕飞槊张等,不由得心头乱跳,才明白刚才人家不愿和自己动乎,不是胆怯,也不是谦恭,确是一番好意,是替自己保存脸面,真想不到斯文一脉的年轻相公,有这样出奇本领,但是出奇的杨相公上哪儿去了呢?大家四面乱寻当口,老道涵虚从上面香案前大步走了过来,抬头向中间七宝攒瓣莲花挂灯上面,一片黑影处,大笑道:“杨相公,我们算开了眼了,我们两个妞儿,被你闹得头晕眼花,你却飞上顶梁看哈哈了。”老道这样一提明,大家一齐抬头,因为中间莲花灯顶上,有一个极大的八角五色琉璃罩子,正把向上一面的灯光遮住,厅屋又高,顶梁上黑黝黝的,一时真还瞧不请杨展隐身之处。只听得上面黑影里有人笑道:“道爷!两位姑娘实在厉害,罗汉拳里暗藏着燕青八翻手。功夫一长,我实在有点招架不住了,役法子,我只好躲到上面来,先喘口气儿。”
老道大笑道:“我的杨相公,真有你的,你不要替他们脸上贴金了,我知道你在上面,又不知显什么神通了。”人随声落,杨展已在老道一片笑声中.真像四两棉花一般。飘然下地,声息全无。
杨展一下地。向老道拱着手说:“道爷!恕晚辈鲁莽,刚才金张两位寨主,定要晚辈在塔儿冈留点什么,一趁此刻躲在上面喘气的工夫,随手在梁上留点纪念,也是晚辈景仰诸位英雄的一点微意。”老道听得微然一愕,嘴上哦了一声,两眼看着紫电飞虹,向上面一努嘴。
两人会意,霍地一分,齐一跺脚,宛似两只燕子,飞上梁去,二龙抢珠般,贴在顶梁上,向下面娇喊道;“杨相公指头竟是钢铁铸的,我们这条楠木大梁,却变成豆腐一般了。原来他在这梁心上,端端正正刻着,‘英雄肝胆,儿女心肠’八个大字哩。”喊罢,刷地纵下地来,居然轻飘飘的片尘不起,落地无声。仇儿在一旁暗暗佩服,这两个女子一身轻功,似乎比自己还强一点,不过地上铺着厚毡,落地无声,比较容易一点。
两个女子纵下地时,老道涵虚向齐寡妇说:“我活了这么岁数,眼见的后辈人物,像杨相公这样功夫,这样胸襟,实在少有,我先说在这儿,将来杨相公定有一番极大作为,可惜我这岁数,也许看不到了。”说罢,一声长叹,忽又双目一睁,威光四射,向金眼雕飞槊张等大声说道:“你们肚里没有多喝一点墨水,还没明白杨相公在梁上留下那八个字的用意,你们要知道,有了英雄肝胆,没有儿女心肠,无非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算不得真英雄。有英雄肝胆,还得有儿女心肠,亦英雄,亦儿女,才是性情中人,才能够爱己惜人。
救人民于水火,开拓极大基业,这里面的道理,便是英雄肝胆,占着一个义字,儿女心肠,占着一个仁宇,仁义双全,才是真英雄,我们凭着一个义字,聚在塔儿冈内,隐迹待时,将来机会到来,义旗所指,崛起草莽,如果心中没有一个仁字打底,杀戮任意,闹得天怒人怨,不得人心,结果还是一败涂地,所以杨相公留下这八个宇,真是金玉良言,杨相公瞧得起我们,没有把我们当作草寇一流,才肯留下这情重意长的八个字,杨相公方是我们塔儿冈的真正好朋友,你们能够交到这样好的朋友,将来得益不浅,冲着好朋友,我们得知趣一点,快把虞二麻子释绑,叫他进来和杨相公见见面,然后好好护送出塔儿冈去。”老道神威凛凛地说,金眼雕飞槊张齐声应是,飞槊张向屏风口一招手,便有两个头目过来听今。飞槊张喝声:“把姓虞的放了。告诉他是看在杨相公面上。才放他一条活命,叫他穿上衣服,进来相见。”两个头目。领命刚一转身,杨展忙说:“且慢!”说罢。向众人一躬到地,来了个罗圈揖。大家忙一齐向他还礼,老道说:“杨相公何必多礼,有话吩咐他们就是。”杨展说:“承蒙诸位赏脸,在下铭诸心腑,诸位都是义气汉子,君子一言,何必叫他进来见面,只消转告他一声,这么大岁数,在家颐养天年,不必再出来奔波冒险了。”老道拍着手说:
“对!叫他进来,反而没意思,而且这也是杨相公真心交友的过节。表示信得过你们,不必再验明虚实了,你们就依杨相公的话办,好好连夜把姓虞的送出塔儿冈好了。”
虞二麻子,总算死里逃生,杨展暗暗喊声“侥幸”心里一转,料得王太监和虞二麻子一块儿活擒来的,也许当晚要发落,自己坐在一旁,多有不便,也得见好就收,不要再生出麻烦来,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不要挤罗在一块儿。主意打定,便向老道说:“打扰多时,晚辈暂先告退。”老道笑说;“好好杨相公只管请便,明天咱们再细谈,我们已经派人打探进川这条路上的情形,好歹总有法想,千万安心屈留几日,有什么不便之处,只管吩咐。”老道说话时,齐寡妇暗地向紫电飞虹吩咐了几句。飞虹点起了一盏避风纱灯,和紫电一齐走到杨展面前,娇声说:“相公,我们送相公去。”杨展忙连声称谢,仇儿跟着,便辞了众人,走出厅来。出厅时,一眼瞧见院子里。黑压压地站着不少人,都鸦雀无声地站着,也不知虞二麻子已经释放没有。既已说明,不便探问,跟着紫电飞虹,匆匆走过,向后进内宅走去。
杨展主仆和紫电飞虹四人,走过危崖上的长廊,将近书斋当口,飞虹忽然停步,在杨展耳边悄悄说:“今晚我们夫人有机密大事,和相公商议,请相公在书斋内候她片时,小管家先叫紫电送回去好了。”杨展微一迟疑,不知齐寡妇有什么机密大事?也许和自己有关,便命仇儿先回,自己跟着飞虹进了书斋,飞虹却没让他在书斋内坐下,掀起罗帏,又领着他进了那座十锦格窗门的罗帷内,便是昨夜杨展和齐寡妇对酌之处。飞虹一进这屋内,默不出声的,提着纱灯,飞步进了侧面另一间复室去了,半晌没有现身。杨展有点诧异,飞虹怎地一声不哼便走了?正想着,忽听得后壁墙内呀的一声响,墙上原绷着富丽辉煌的通景织锦壁衣,突见靠近壁角的一幅,变戏法似的,直卷上去,露出窄窄的一重门户来,这种暗户,离地有三尺多高,飞虹在上面现出身来,笑嘻嘻擎着纱灯,娇唤道。“相公!请上这密室来!”说罢,身于往里一闪,等他跳上去。杨展心里起疑,今晚为什么这样鬼祟,但也不疑有什么歹意,走过去,一纵身。便纵上了暗户,飞虹擎着灯,等他进了暗户门,把这扇暗户一关,听得外面沙沙一阵响,大约卷上去的一幅壁衣又还了原,把这重暗户仍然遮住了。他一瞧立身所在,是窄窄的长长的一条夹弄,飞虹提着纱灯,在前面领路,走尽这条夹弄,又拐转了弯,转入另一条黑道。杨展暗中伸手一摸两面墙壁,并非砖墙,竟是壁立如削的石壁,脚底下是一级级的磴道,步步上升。不禁问道:“这好像从山腹里开辟出来的秘道,你引我到哪儿去?”飞虹笑道:“相公不要多心,这是我们塔儿冈的秘道,一半人工,一半利用天然岩壁造成的,这秘道除出夫人,道爷和我们有限几个人以外,便没有几个人知道了,从这儿过去,便到我们最机密所在了,夫人肯把相公引到最机秘所在,难道相公还疑惑我们有歹意么?”
杨展笑道;“这是你在那儿多心,我若起疑,也不会跟着你走到此地了。”飞虹嗤地一笑,又走上十几级磴道,忽地向左一拐,从一个一人多高的洞穴里钻了出去。杨展跟她钻出洞穴,豁然开朗,星月在天,立身所在,是一座孤立瘦削的岩腹.岩形奇特,好像一张卷心蕉叶,把岩腹一大块平坦的草地,卷入核心,草地尽处,盖着一所小小的精致整洁的院子,外面围着一道短短的虎皮石墙,回头一瞧,钻出来的洞穴,原来是一株硕大无朋的枯树根,树心中空,树身几枝枯干上,藤萝密匝,垂条飘舞,好像替这洞穴挂了一张珠帘。飞虹笑说:“杨相公,你瞧,这地方多幽僻,现当夏令,在这儿避暑消夏,最合适没有了。”杨展说:“你们把这儿当作机密处所,难道除出这枯树根的洞穴,别无山径可通么?”飞虹说;“正是!
相公,你瞧这奇特的岩屏,正把这块岩腹抱住,和四近的峰峦,绝不相连,四面又壁立如削,无路可上,便是大白天,立在别的山头上,也瞧不出这儿有房子的。”杨民说:“照你这样一说,万一被人堵死了这个洞穴,你们如果在这所屋内,不是也没法下山了。”飞虹笑道:
“我说的是别人无法上这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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