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狸猫的足迹一步步,穿过绿林湖川,来到曾经熟悉的石窟草野,满身肃杀之气的颀躯不自觉的敛起眉心,握紧双拳,刻意撇头不看刻印下太多沉痛回忆的景物。
这里是昆仑后山最幽僻之处,荒烟漫草,除了飞禽走兽,以及遭受恶意排挤的他外,昆仑山上的茅山子弟们鲜少出没此地。
练剑,背咒,习术,思念,怨怼,孤独,寂寞,全在此孤身度过。
偌大浩瀚,他总有种今生就此一人漫漫闲度的体悟,独自咀嚼一室深秋的寂寞啊他的身侧总是空荡荡,盘旋着无人知晓的寂寥,吞忍的苦楚无人闻问。
宸秋哥哥?
师兄?
低垂的俊容倏地抬起,在原地恍惚回首,象是幻觉,又象是穿梭悠悠岁月而来的熟悉娇唤,总在不知不觉中惊醒他。
两张模糊的容颜时而重叠,时而剥离,到底他应该接受谁的呼唤?
“呜呜”
朦胧的哭声震动了冗杳的冥思,他蓦地回神,攒起眉头,看着前方停下脚步等他跟上的狸猫。
缓缓走着,拨开丛杂及腰的菅芒,氤氲双眸垂瞥趴在大石上哭泣的纤躯,蹲下身子,抚开散覆的长发,对上怔忡迷蒙的泪眼。
她愣了好片刻才把他的模样看清楚,随即泪水又涌上眼眶“宸秋哥哥你怎么会”
将滑顺的黑发塞至她的耳后,他漫不经心的淡淡说道:“是牠带我过来的。”
“牠?”敏儿讶异的眨动眼睫,左顾右盼,在几尺之外觑见毛茸茸的小黑影,旋即怅然若失的喃喃“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不,没有以为,也不容她以为,宸秋哥哥好不容易才能在那班臭道士的面前扬眉吐气,他心系的是大好前程,不可能因为她而分散心神。
“你一个人躲在这里瞎哭什么?”
“我”她掩睫,欲言又止。
“你什么?说啊!”“宸秋哥哥,我好怕好怕我知道跟祖奶奶分开的时候就快到了我知道我不应该难过,可是真的好舍不得我好怕”夹杂着浓重哭腔,她说得支离破碎。
他皱起眉头,抬起她的下巴“你把话说清楚点,你和你的祖奶奶怎么了?”
她急冲冲的开口“我”
切记,你想跟你的宸秋哥哥说什么心里话都好,就是千万不能把我们在昆仑生活的事情向他透露,千万记得!
为什么?
因为啊,只要知道我们真实的身分之后,你的宸秋哥哥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对你好。
他知道后会怎么样?
你绝对、绝对不能告诉他,绝对不能。
“敏儿?说话。”不耐久候的沙哑嗓音催促。
哭得通红的小脸缓缓垂下,双眼茫然,奋力的摇头,口是心非的说:“没没有,真的没什么,因为祖奶奶的年纪大了,近来总是病着,所以我担心她随时都会离开敏儿。”
“傻子,你们这种万年不死的妖精怎么可能这样就离开人间?!”他舒展眉头,莫名闷塞的胸口顿时豁然,就连自己也弄不懂何必为了她的时常泛傻而穷操心。
我们又不是妖精。她只敢暗自咕哝,替自己澄清,毕竟已答应过祖奶奶,怎么样都不能泄底,要是让可怕的护使哥哥知晓她又私下离开地庄跑来见宸秋哥哥,说不准祖奶奶随时都会被带走。
对呀!她怎么没想到这点?
不行,不行,要赶紧返回地庄,日夜看牢祖奶奶
“你上哪儿?”他沉声质询,超脱自我意识似的,大掌想也不想便按下还没说清楚就想开溜的娇躯。
她别开噙泪的眼眸,支支吾吾“家里来了客人,我得回去帮忙招呼。”
“家?”他嘲弄的笑了“妖魔精怪也跟凡人一样论家了,你的祖奶奶肯定跟你同一个傻劲,毫无血缘关系的祖孙俩凑在一块也能成一个家?真是有趣。”
“虽然没有血缘相系,但我是真的把祖奶奶当作家人看待”她讷讷的反驳。
习惯了,自从宸秋哥哥练功突飞猛进后,便转了个性,不再那么冷冰冰,内敛沉稳的眉宇中蕴含尖锐的超然,彷佛跳出世俗常道之外,旁观困在繁缛礼教中的众生。
“也对,那只狸猫和我交换的条件便是帮牠找着一个合适的肉身,综观你们这些聚灵成精的妖物,无非是想一尝当人的滋味,你们渴望的不就是七情六欲、人间百态,却不晓得当人并非如你们想象的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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