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书

    我有意送一套书给朋友的女儿。她在日本留学，准备主攻理科。这次回家度假，假期很短暂，几天来，除了回老家外，就是会朋友、见同学，其日程安排得满满的。我是在朋友的研究生毕业谢师宴上见到她的。

    身材高挑的她比先前略微长好了些，白皙的肤色透着浅浅的红晕，微笑着端坐在那里，仍然是不甚张扬而清纯的样子。19岁的她只身去日本求学，申请奖学金、转学等一些复杂的事都是自己与校方交涉，而且是很顺利地搞定，不能不惊叹她独立生存的能力。

    出国不足半年，她还坚持打工，并用自己挣来的钱买礼物送给妈妈。朋友拿出最新款的日产数码相机给我看，嗯，的确很不错，功能齐全，操作简便。真替朋友高兴。所以，她一直是我们这些朋友喜欢的懂事的孩子。

    谢师宴的席间，得知她明晚就离开这里，没料到时间如此匆忙，我还答应要做几道可口的小菜给她尝尝的，于是在脑子里开始琢磨：送什么礼物，做什么拿手的菜给她呢。

    餐后，与所有学生合过影后，骑上自行车，急匆匆地去“光谷书城”购书。正因为时间紧，还真不能像往常那样悠闲自得地边看书边挑选。以往总是有充分的时间在书城里停留，记得那次在书城看到圣严法师著作的禅与悟一书，拿在手中翻阅，见纸质很好，即软又很轻的那种，而且字的排版宽松，字体较大，适合老眼昏花的人阅读，眼睛不易疲劳。于是多看了几眼，渐渐被其中内容吸引，干脆拿着书走到墙边，席地盘腿而坐，旁若无人地静读，仿佛在自己的家中，直到两腿发麻，腰背有些酸痛，这才起身。真没想到，时间竟在书页的翻动中已经流逝了一个多小时。决定买下这本书。走出书城，已是华灯初上的夜晚。

    当然，精心挑选的书是自己满意的。

    这次时间紧，于是，直奔查询台，在电脑上输入柏杨著作的中国人史纲一书，检索有无库存。检索结果：库存还有四套，真是太好了。否则还真不知道送什么书给留学国外的孩子更合适。转身走到历史书类的书架前，从上至下一排一排地浏览，穿梭在一个书架又一个书架之间，仔细地寻找，怎么就不见柏杨的中国人史纲呢，有些着急，不想耽误更多的时间。我抬头四处张望，找寻服务员，求助他的帮忙。见到身着橘红色体恤衫，胸前别着工号的高个男孩，知道他是服务员，走到他跟前说：查得中国人史纲有库存，但书架上没有此书，你能帮我吗？他说能，也到历史类的书架上帮我找，同样也没找到。他说：你稍等一会，历史类的管理员很快就来，他一定知道在哪里。不大一会功夫，那个服务员来了，我告诉他，我要买中国人史纲，但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它。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并用手势告诉我就在原地等他，他转身朝书城的入口走去。很快他就回到我身边，并递给我一套上、中、下三本的中国人史纲。真的很感激业务熟悉的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这下心里踏实了，有书送给朋友的女儿了。

    很久没有逛书城了，既然到了书城，也很想为自己买几本书。一直喜欢台湾的一个女作家张曼娟，不知近来是否有新作出版，又去查询。刚才那个服务员正在帮其他顾客查询，查询完后，我也请他帮我查询。他问：要什么书？我信口说了另一个作者的名字张小娴，香港言情小说的著名明作家。以为自己说的是张曼娟，全然不知自己是口是心非。检索结果：张小娴有新作，还不少呢。心里一阵欢喜。服务员还告诉我，书就在那个书架上。我道了一声谢，径直朝他指点的书架走去，一眼就看到了青春文学区的书架，接着看到了张小娴的书，足足占了整个书架的一半。心里有些疑惑，为何张曼娟的书会在青春文学区这类书架上呢？至此，我还继续在犯糊涂，将不同地域、写作风格也完全不同的两个作者混为一团。没加任何思考，毫不犹豫伸手取下了五本不同的新书。我还重来没有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挑中五本书的经历，今日算是创了纪录。心里还美滋滋的说，这下有好书读了。

    没有觉察到身边有一个瘦高个子的男孩，他一直盯着我手中张小娴的书，我侧过头去看他，他的眼神令我莫名。他于是开口说：你也看这些书？我说：对，我看。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没想到。听他这么说。我就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怀抱的这一沓书，像是对他说也像是自言自语：喜欢她的文笔。心里还是以为自己说的是张曼娟的文笔。

    早已被人怀疑，老大妈级的人怎会看年轻人看的书。而我不知醒悟，还执迷不悟地继续错。抱着这些书与他擦肩而过，到收银台付款，又骑上车急匆匆赶回家。

    一进家门，放下包和书，就进了厨房。在一个半小时内，做好了两道自以为拿手的菜，一个是红烧猪蹄，一个是香辣豆腐干。打电话给朋友，想把中国人史纲一书，还有为她女儿做的菜送去。她告诉我，现在不在家，晚上回家后，她自己来取。那好，我也省得再忙活了。

    晚饭后，坐在沙发上，取出今天买回的书，把散文精选集永不永不说再见捧在手中，翻开封面看到小照，这才醒悟，作者不是自己眼熟的张曼娟，而是张小娴。这该是自己犯下的一个多么滑稽的错误。因口是心非，心是手非，而买错了书，真是不可思议。

    看着这茶几上的五本书并非是自己所需要的，只好摇摇头，笑笑自己糊涂，心里难免有些惆怅，真的老了，老糊涂了。

    反省自己，或许是忙乱中不加思考地做某些事，往往会出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