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0月7日下午,国庆长假的喧嚣渐渐隐去,节日的氛围淡淡退去,我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闲得发呆,看到客厅中零乱的书籍遍地撒落,厚厚的灰尘满屋皆是,一向不爱做家务的我这时在大脑中枢神经的指挥下,却乖乖地拿起了扫帚和畚箕开始打扫清洁卫生。
正当我满头大汗、两腿发软不想劳作时,一枚陈旧不堪、满身是伤的2分硬币在客厅茶几脚下却突然跳进了我的眼帘,不知怎么回事,一向刚强的我此时却突然顿生出些许酸楚和怜悯来,它一下让我思绪万千,浮想联翩。2分硬币在市场经济高度发达,通常流行100大钞的今天确实难以目睹一下它的真容,俗话说物以稀为贵,也许哪一天它还是一种珍贵的文物呢,我不禁暗自高兴了起来。高兴之余我又倍感纳闷,这枚硬币虽不及过去熠熠生辉、光彩夺目,而它在中国的计划经济时代却显示出了它特殊的价值和作用,特别是我们这些由2分硬币陪伴而走过来的人们,对它更是情有独钟,难以忘怀。现在为什么许多人对它不屑一顾呢?它虽常孤独寂寞,形影相吊,藏于一隅,但意义独特,影响深远,功不可没。凡是从那个物质匮乏、经济拮据、生活困难的时代中爬行过来的人们,我想只要不是记忆有障碍、神经有错乱的人都会清晰记得2分钱的巨大作用吧!
在我的记忆深处,上世纪70年代中期,2分钱可以买一盒火柴,可以照亮一个家庭,可以点燃一个希望。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孩童,每年农历2—3月份,在川北农村是一个青黄不接、忍饥挨饿的季节,好多家庭许多时候是柴米油盐全干净,吃了上顿找下顿。特别是我家上有80余岁的婆婆,下有大大小小的6个兄弟姐妹,母亲体弱多病,每年在生产队挣的工分最少,补社(基本工分不够就向生产队缴钱)最多,仅靠在乡中学教书的父亲的一点微薄工资哪能解决全家人的基本生活。那时,好多日子我家只能吃上两顿饭,每到傍晚看到别家房屋升起的袅袅炊烟,嗅到微风送来的阵阵香味时,一家人就象一群嗷嗷待哺的燕子一样围着自己的母亲,总希望吃上一顿能不让肚子咕咕直叫的晚饭。然而,这种“奢望”往往是水中月、镜中花,可望而不可及。母亲多数时间是让我们几个孩子自己亲自去看一下空无一物的柜子,然后无可耐何、悲苦叹息地打开一个硕大的泡菜坛让我们每人吃上两匹泡青菜、喝上两口凉水后就睡觉去。
有一件事最让我刻骨铭心,终生难忘。那就是有一次我家连续几天没有火柴,翻箱倒柜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未找到一分钱去把它买回来,母亲叫我天天用草纸裹成的火裢到邻居家去接火,这种办法原始而顶用,顶用而麻烦,几天之后我再也不想去了,为此母亲恼羞成怒地把我痛打了一顿。也许是苍天有眼,时来运转吧。第二天我跟几个小朋友玩杏核射击游戏时,我竟赢了许多杏核。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兴高采烈地利用路边的硬石块把杏核捣碎取出杏仁,尔后把这些杏仁拿到供销社去卖了,当时就用卖得的4分钱买了两盒火柴回家,心想这下再也不得受皮肉之苦了。回到家中,母亲看到两盒崭新的火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不断地夸我聪明能干、勤俭节约。母亲当时的那种高兴劲简直不亚于现在有人中奖得了两台大彩电。
2分硬币的禀性是诚实的、善良的、崇高的,它小巧而不卑微,刚毅而不脆弱,真实而不虚伪。在世间万象、物欲横流的今天,2分硬币虽然成了当权者不看、有钱人不用的另类品,但它让我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让我尝到了做人的艰辛,让我看到了前进道路上的一盏明灯,让我珍惜一切美好的生活。在那个风气纯正、人心纯洁的社会里,人人不以金钱的多少而疏远,不以物质的寡众而排斥,大家互相信任、互相尊重、互相关心,生活恬淡安静、从容自然。然而,时下一些人把大把大把的百元大钞用来包二奶、洗桑拿、搞豪赌,他们挥金如土,气吞山河,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对于区区2分钱来说当然是九牛一毛,不足挂齿,可是他们当中有几个人敢面向青天问心无愧地大吼一声:我的钱是清白的。现在老百姓庆幸的是,新一届党中央、国务院正在加强执政能力建设,正在构建反腐败体系,正在逐步解决分配不公的问题一个文明健康、朝气蓬勃、积极向上的社会正在凸现。
2分硬币,你圆圆的脸庞、可亲的笑容、诚恳的品德将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