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

    那年我五岁，刚有记忆的年龄，妈妈给我生个妹妹。妈妈大着肚子的记忆一点都没有，只是有一天，在家门口和伙伴跳绳，爸爸用自行车载来一个胖婆婆。不认识，不是我家的亲戚，追逐到堂屋，爸爸不让我进屋，让我出去玩。不知大人要做什么，好奇拴住我的脚，踮脚来到窗前，被一块花花的窗帘遮挡，好在边边有点缝隙。勉强看到屋内，大人追追打打，不让停留窗前瞭望。越是这样越是好奇，待爸爸忙乎的侍候，趴到窗前，只看妈妈靠被而坐，胖婆婆手中托个婴儿，有些青紫，不哭不闹。稍息，爸爸进到屋中，对胖婆婆说：是男孩还是女孩，胖婆婆带着沙哑的嗓音说：是个女孩，爸爸说：女孩给我吧！我去把她埋了去，胖婆婆说：好俊的闺女，哪能埋了去。妈妈坐在一旁，默不做声。婆婆于是一手拖头，一手攥脚，头脚合上再打开，这样反复多次，只听一声婴儿哭。后来才懂，妹妹生下来就窒息，是捡了一条性命。

    接下来的记忆就是漂亮的妹妹不断的啼哭，妹妹长得很漂亮，大眼睛上的眼皮双上好几层，比我要漂亮很多。记忆中的那年冬天，妈妈放她到腿上，手中穿针引线给我们做新鞋，妈妈的腿不断的抖她，她还是不停的哭，高鼻梁下的两个小鼻孔又有些鼻涕咖，呜呜的堵得都快喘不过气，还是不停的哭，打屁股，抱着哄都无济于事，迷信的妈妈说：哎呀！这孩子怎么总是哭啊！是不是这房子不干净啊！小孩眼尖，大人看不见的东西，小还能看见。妈妈口中说的东西，指的神啊！鬼的！吓得我们夜里上厕所都不敢出屋。眼看春节到了，大年初一的早晨，妈妈大声对哥哥喊：多放点炮，把这神啊鬼啊都蹦跑了！春节后，妹妹果真不再夜里经常哭了。还有一次记忆，妹妹总是哭，妈妈哄打都不行，气的妈妈提着她的两条腿，把她放到门口的水井边，对她说：你再哭，我就把你扔到井里，那个年代的孩子也皮实，搁到现在非吓出病来不可。大一些，对她的记忆就少了，高中毕业后，我去到外地上学，工作也到离家很远的市里，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和她短短的聚聚。妹妹初中毕业后没能考上高中，在镇上企业上班，几年后，结婚嫁人，用自己攒的工资做嫁妆。在我结婚时，还补贴了我一些，有时我俩在一起，不认识的人，不太能分出我俩的大小，原因她胖我些，略显成熟。

    妹妹性格内向，婚后的生活经常不如意，主要婆媳矛盾，那年爸爸有病住院，我去照顾，妹妹也去看病，拿回诊断和药，吓我一跳，都是治疗抑郁的药。从那时起，开始懂得心疼唯一比我小的妹妹，经常电话聊天疏导。妹妹生有一女，全家急盼要一儿。在妹妹三十有六时，符合国家政策，再次怀孕，又育有一女，次女聪明伶俐，妹说，生过小女儿，抑郁好了，只要看到小女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妹妹是有福之人，到老时就知女儿的好了。当今社会，多少儿子懂孝顺，各个都是妻管炎，儿子都是给丈母娘家养的，结婚时还要赔上一大笔钱。

    妹妹勤劳、节俭，办工厂挣钱，在城里没有贷款，买了两室一厅的楼房，听说还要买门面房做生意。如今大女儿上大学，毕业后想在城里找个工作，自己说：小女儿就留在身边了，要她老了照顾我。嘻嘻！她还挺会算计，这就是我妹妹，险些被爸爸埋掉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