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您倒是给句话!大伙都等着我回去呢!”
“春晓阁首饰向来高价,卖不好是因为新款式失了原先味道。晓笙之能,毕竟不是容易仿的。”
“还真看得起我呢。”纪晓笙娇笑,让红玉扶着慢走过去,目力已近全无了。
“怎么来了?”
“嘿嘿,给你送东西来。”抓住蓝影,也不管抓到哪处。
南若临兀自翻手与她交握,这才让她安心地往另头黄黄白白的身影瞧去,梁师傅已是老泪纵横。
“为了铺子眼都坏了,呜”
“师傅别难过嘛!来,师傅既然在,就请师傅帮着看看这些东西行不行。”
“啊。”搵搵老泪,走近桌边看红玉打开一个木盒。
南若临定睛瞧过,握她的手扣更紧。
“晓笙什么时候做的?”
“自然是你不在的时候。”
“这些不简单啦!能用!绝对能用!有了这,春晓阁就有救了!”梁师傅拿起用面人儿材料塑出的泥塑,振奋数来:“这是珠花,这是篦,还有坠饰、指环只要照着打成首饰,新款便不愁了!”
“不过细处不好琢磨,师傅可否与作坊其他师傅商量,参照我过去所画图样,再弄得精致些?”
“没问题!没问题!”
南若临凑前细看,锁眉敛目。“请梁师傅先回作坊,告知其他师傅此事。我与晓笙还有话说。”
“好、好!”梁师傅捧木盒奔告而去,红玉也识相退下,替两人将门掩上。
南若临轻揽过她。“你又辛苦了。”
“总得要为我的铺子设想啊!怎么样?你瞧行吗?”红玉说好,梁师傅也说好,但她只听人说,自己看不见,哪知他们会不会诓她?她只信他说的。
“纪晓笙做的,怎会不行。”
“哥哥不高兴?”
“不。只是觉得我娶了个不简单的妻子。”她已经能反过来照顾他了。
“哈哈。”她扬手攀,虽然看不清,但抱紧他绝对可以。“哥哥是被我感动了吧?我也是想有点用的,纪晓笙用处多多,不只摆着好看,你才好有理由更疼我啊。”
他笑,疼爱她从来就不需理由,他向来顺心而为。
“恰好已经有其中一位大夫的消息,多亏这捏面,我可以放心把春晓阁交给梁师傅与大哥了。”
“咳,大哥不也挺忙?”又操劳到他,他定会跳脚的呀!
“哈哈,南大当家消闲五年,是时候出来让大伙儿再认识认识。”
“你可别告诉我,南钱庄接下来要捏断那些联合抑价商铺的生路”
“晓笙怎么知道?大哥有句名言,就叫做‘自家人只有自家人能欺负’”
“所以大哥是欺压你五年,而今摩拳擦掌,等着去欺别人了?”
“大哥本就喜欢乱子,越乱他越得心应手”他忽地停口,浑身骤寒。
她瞳仁里,没有他。
全然的黑与死寂
“怎么了?”
“没事,咱们该回去了,整理行囊也要些时间。”
要快!再拖下去,万一不及救,那她——她——
他呼息停滞,不愿去想她无法复明的日子。
南若临将春晓阁跟钱庄琐务移交出去,这几日都在忙着与铁石商讨如何前往雾村。
“雾村位于傅云山山腰,终年岚气缭绕,难入难出,若无识途之人带领,极易迷失,且山中人少兽多,据闻有处泥塘边生长不少奇花异草,这也是牛大夫每年夏季固定前往的原因。”铁石念完,又补充道:“大少爷派回的人是这么说的,还说牛大夫采完药,必定会跟雾村一间小药铺借地方研制,所以建议您只消等在药铺就行。”
“既在山里,难免要受颠簸之苦晓笙届时先在山下等消息吧。”
“嗳,我无妨的。”她要跟着他呀。“再说到山里散散心也好。自从春晓阁开张,我两年来可都没出门玩过呢。”一边表态,缓触桌面,自碟里捻了颗瓜子。
“哥哥可否帮我剥开?”
“铁石先下去准备东西,三日后启程。”
“是。”待铁石掩门离开,他就着她手含住那颗瓜子,咬开了才将瓜肉喂给她。她满面羞红,没料他会这样逗惹。
“晓笙,你还是害怕么?”
“怕?哈哈,我怕什么?有哥哥在,我不怕的唔?”手里被塞进一物,柔软长条布料,很像是他的衣带。
“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在你身边,记住了。”
“哈,都说了没在怕,你怎么——”微热身躯已覆来,她缩肩躲开颈吻,又惊又喜。他竟是赤条条的!
“大白天的,你这是干嘛啦!”很反常啊。
“嘘,别说话,欢爱过后你会安适些。”
她脸一红,莫名地心头暖热,眼眶刺刺的。
他发现了。发现她怕黑。
讨厌看不到他。
她咬牙,一反被动,腿缠上窄腰,纤指狠狠往他背上抓。
既然要温暖她,她便不会客气,卯足劲把他吃干净,狠狠把他烙在深处,哪怕看不着,都要奋力燃烧神智,什么都抛却,只记得此刻拥抱彼此的悸动。
她其实的只要他在就还能过下去还能过下去。
当交叠的双唇传来咸味,南若临一顿,并未停下,只是给予最不掩饰的一切,低哑着在她耳旁道:“晓笙,你还在,好端端的还在。”丽眸睁大。
他就为了这个吗?为了告诉她:她的世界消失了,他的世界里还有她。
她走进去了,存在着,在他眼里,在他臂弯中。
纪晓笙还在。
还在就好,还在就好。她看不见没关系,看不见自己没关系。
所有人都还看得见她,他还陪着她,她也陪着他,这样就好了,很好很好了。
她当真哭了出来,耳边低柔声调一遍又一遍地哄。
不知自己酿出了多少泪,只知道那些泪没一滴逃过他薄唇没一滴刺寒她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