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斗室。
秘室关上的那瞬,大汉差点儿就掰住门了。
怦怦怦!是她的心音;砰砰砰,是有人大力挝墙!
哪里是歇气的时候!秘道秘道在哪啊?先前误闯进来,记得是在地上发现机关,有凹处的一块木板可以拉起——有了!
正要钻入,便听外头传来惨嚎。
叩叩。外头静悄。
情势未明,她蹲在土阶上,半个身子先跨入秘道,随时准备躲入。
叩叩。又响两声,这回有人说话了。
“晓笙?晓笙可在里头?”
这声音!她半带哭音地喊回去:“哥哥是哥哥么?”
“是我。铁石已制伏那两人,除此外可还有其他匪贼?”
“就就那两个人。”呜呜,他来了,她没想他会来的啊。
又是砰砰一阵,他略带焦急。
“墙打不开!”
“用蛮的不行。哥哥仔细摸,墙上有一条浮线,从人肩高之处,往那线左方三寸朝里推。”语毕,尘埃扑鼻。
她举袖掩面,下一瞬已被掖起。
她几乎以为会被抱住,可他没有,只是抬起她脸审度。
不过光见他而带薄怒,便足够了。
“没事儿。”她笑,要让他安心地甜甜笑开。
南若临面色一紧。“他们可有对你无礼?”
“无礼?”低头瞧,衣服凌乱,草叶沾身,还有几处给勾破了,难怪他想偏啊。
“没有。这是滚下坡时弄的。他们是卢老板派来的人,还不敢让我有太大损伤。”
“卢老板?第一珠宝铺么”见她脸上肘际都有擦伤,霍地眯眸,很快定下主意。
“事情弄清楚前你先别回纪府,留下来,至少金虎园有铁石在。”纪家没落后就只剩她与一对老仆,他不可能放心。
“好,听哥哥的。”她笑,让他扶出秘室。寻常有姑娘故意在他跟前跌倒,他也会扶一把,但这般小心,面上带忧,放缓步伐配合,除了她,还没哪个女子有幸能享呢。
“呵呵”某人瞧来,她忙假咳两声。“咳嗯!扮哥今夜怎在府里?双月十五,你该在钱庄核帐的。”
南若临愣了愣。今日是提早回来没错。蓦地,连自己也意外地微沉脸色。
“晓笙该不会是当我府里没人,谁也不至连累才逃过来?”
“我是盼着铁护卫在他耳力好,应当能发现赶来帮忙,要不也还有这秘道我可一点也不想听话,把属于哥哥、属于咱们春晓阁的图交出去啊。”
“晓笙的确冰雪聪明。既然你比我还熟这宅子,那就不必我带路了。”莫名气闷。是因为气她危急时没先想到他?还是气自己的确不擅武、不能帮忙的事实?
他沉眸,迷糊了。
“这哪行!自这宅主人搬走,我顶多溜来花园散步,鲜少逛到厢院,哥哥要是扔下我,我会迷路的。”
他凝睇,廊沿下一排光晕笼罩,益发添暖他容色。
瞧她无碍,又迳自对自己笑,他不觉扬唇,任她挽住臂膀,领她到书斋将人安置好。
“这是铁石常用的伤药,先顶着,明日再请大夫过府。”
纪晓笙接过药盒。
他的黑眸里有她,因为关心,情态温文真挚,令她有些心痒,体气泛臊,脸上微微地又热起来。
“二少,纪姑娘。”铁石在门外唤了声,即便门开着也没敢擅入。
“说。”南若临淡应,挪身挡住她的伤脸。
纪晓笙万般庆幸被打断。
万一这时扑倒他,还怎么借着合伙人、义妹的身份,名正言顺赖住他不放?总是又渴望又小心翼翼,挣扎着不敢泄露情意,就怕一个不小心,连理由都失去,她就是这样看着他两年啊!
“那两人已锁在柴房,又给服了软筋散,应当无法脱逃。”
“好。明日再把人送兵马司,先下去。”
“是。”
铁石离开后,南若临端来铜盆与面巾。
见他拧布,纪晓笙黯然抚面。“哥哥说实话,我脸是不是肿得不能见人了?”方才滚下坡时撞了好几下呀。
“没事。”瞅过那抬手面露的前臂,凝脂玉肤又青又红,擦伤无数,他眉心又拧起。“我独身搬来,饮食起居也只有铁石照料,这里没丫鬟,一些女孩子家的事情,你得先自己动手。”说完将布递给她。
她接过,边擦着脸道:“我是能自个儿来,但这身衣服”
他眯眸,审过她周身,想着哪件衣衫能容下她窈窕身段,蓦地,脸庞竟有些微热,急忙落下一句:“我去拿件长衫。”
南若临撩袍出去,留她在原处烧红了脸。
长衫!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对怀春的少女心有多大影响?
嘴儿开阖,像涟漪似地越漾越大,呵呵发傻,再听见脚步声才正襟危坐。
南若临将衣服搁下,已无它想,犹疑问:“你在跟谁说话?”
“咳,我在感谢爹娘保佑我今晚平安。”
他皱眉,不予置评。“这宅子只打扫了几间房,短时间没法清出客房来。屏风后的内室里有床,你先将就,改日再换。”
“可这是书房,你要用吧?我就算到客房歇也没关系的,或者先回纪府”
“不行。纪府跟客房都不在我眼皮下,我得看着你才安心。”
“那”
他走到桌案,拍拍高叠到胸前的帐簿,舒缓笑开。
“十五核帐日,如今三更已过,晓笙要我彻夜不睡吗?”
“我、我不吵哥哥就是。”乖乖抱起衣服,几乎落荒而逃地躲进内室。
虽然有墙有屏,但还是离他好近哪。
唉呀呀,今夜哪睡得着!扁是他翻页的寒车声音,都会令她胡思乱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