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冥夜的警告

地从眼角滑落。

    “我不走，寒月。”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让寒月开心地抬起头，落入眼帘的是落辰关怀的脸。

    “落辰师兄。”寒月轻声唤道，声音有些飘渺。

    落辰伸手帮寒月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和善地问道：“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寒月张嘴想要说是，却又摇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嗯，既然是噩梦，不记得更好，饿了吧，我摘了些果子，赶紧吃吧。”落辰没有将寒月眼里的落寞放在心上，从怀里掏出几个果子，对着她宠溺地说道。

    寒月拿起一个果子，轻轻咬了一口，突然抬头问道：“师兄，为什么我们在这里？”

    “你不记得了吗？”落辰盯着寒月问道。

    寒月想了想，然后恍惚地开口道：“不记得。”她的脑海里开始变得虚无，仔细的回想，似乎有很多画面闪过，却又看不清，甚至连眼前的这个落辰师兄，自己都开始遗忘，只要睡了一次，都会对他陌生一些。

    “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不要担心。”落辰伸手揉了下寒月的秀发，嘴角向上一扬，眼底是得意的笑。

    “好。”寒月只是轻轻点点头，然后低头咬着果子，忽然听到一声熟悉而略微冰冷的呼唤响起“寒月。”

    那个声音，让寒月猛地站起来，手中的果子也落在地上，滚在一边。

    “怎么了，寒月？”落辰不解地问道。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寒月屏息想要再听清那声音，落辰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冷着脸道：“你生病了，没有人叫你，赶紧睡觉吧。”

    “不是，有人在叫我，很熟悉的声音，你听，又叫了，是在洞外。”寒月又听到那个声音，欣喜地说道，伸手推开落辰，快步朝着洞口走去。

    落辰神色一狠，手在寒月的后颈处一点，将失去意识的她接住，低沉着脸道：“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帝凌轩和沐千歌一路跟随着白光，不曾看清周围的风景，等到白光倏然停住，并开始渐渐消失后，他们才抬起头打量着眼前所处的位置。

    帝凌轩如墨一般的眸子快速转动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右前方的巨石上。

    “在那里。”帝凌轩拔出寒影剑，一步一步地朝着巨石走去。

    沐千歌狐疑地摸了下下巴道：“那只是块石头，落辰和寒月怎么可能躲在石头里面？”

    “你除了会唱戏还会干吗，那只手用幻影术弄出来的假象。”帝凌轩鄙夷地看了眼沐千歌，袖中飞出一道铜币，霍地朝着巨石飞去，碰撞出一道巨响，巨石那里立刻变成另外一番景象，一个洞口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帝凌轩正打算进洞，里面就走出落辰那抹紫色的身影，脸上带着狞笑“真不愧是帝凌轩，居然没死，还解了妖毒。”

    “寒月呢？”帝凌轩见落辰脸上又恢复正常，眼里掠过一缕诧异，寒声问道。

    落辰阴冷地望着帝凌轩，目光充满仇恨，语气森森道：“当然是和我在一起，你以为她还会惦记你吗，现在的她心里只有我，因为她终于明白，这世上，只有我最爱她。”

    “你对她做了什么？”帝凌轩手中的剑在空中一划，剑锋指着落辰，冷声逼问。

    落辰右手将剑从剑鞘中拔出，低低地笑着道：“做什么，当然是为她好，为了让她更幸福，不要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帝凌轩，这些年来寒月为你受了多少苦，你有在意过吗，其实是巴不得她消失吧，如今不是正好吗，我会带她走的，但是也不会放过你。”

    “是吗？”帝凌轩轻挑眉毛，左脚一点，身子就如同风一般朝着落辰飞奔而去。

    “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吗，帝凌轩，忘了你的剑术可是我教的。”落辰冷冷一笑，右脚一移，手中的剑就挡住了帝凌轩的寒影剑。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林间不断地响起，就像一首高亢的乐曲，让人汹涌澎湃。沐千歌靠在树上，目光慵懒地看着两人的打斗，然后张嘴又再度打出一个哈欠，小声揶揄道：“哎，真想睡觉呀，虽然这剑术的确精彩，可是，我还是怀念我的床呀。”沐千歌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阖上自己的眼。

    落辰的剑法招招凶狠，直逼帝凌轩要害，稍不留神，就会身受重伤，好在帝凌轩身手敏捷，又将太极之真理化为剑诀，以柔克刚，虽处在劣势，却并无受伤。

    “帝凌轩，你不觉得你很丢脸吗，居然只有躲我的份，要是让寒月看到你的狼狈样，她一定会大失所望的，亏她以为你天下无敌。”落辰见帝凌轩被自己逼得只守不攻，心中就愈发得意。

    帝凌轩对落辰的反击也不恼怒，脚步突然一转，寒影剑倏然插在脚下，身体往后一跃，双手迅速捏出一个诀，往地上一拍，冷声喝道：“缚灵术，定。”

    落辰脸色一怔，继而扯唇大笑道：“帝凌轩，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吗，法术虽然我没有你精通，但是我还是知道这缚灵术只对妖魔鬼怪有用，可惜，我是人，不是鬼怪。”

    “是吗，落辰师兄，谁说缚灵术不能给定人。”帝凌轩冷冽地看着落辰，嘴一张一合。

    落辰原本还不以为然，然而下一刻脸色陡变，身子居然真的无法移动，就像被定死一般。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落辰不敢置信地拧着眉。

    帝凌轩冷漠的瞥了眼落辰，站起身，语气倨傲：“你忘了北斗七星罡是可以围困万物的吗，我只需要将缚灵术揉进里面，自然能够定住你。你以为我刚刚只是防守吗，你太鲁莽了，落辰师兄，我的确剑术不如你，但是并不是只有剑术可以打败你。”

    落辰气得脸色铁青，凶狠的眼神恨恨地射向帝凌轩“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帝凌轩不以为意地越过落辰，朝着洞口走去，留下一句让落辰瞬间变得紧张的话“我的缚灵术可以足足困住你两天，我先去寻寒月，到时将你带回道观，交给师父处置。”

    想到帝凌轩要带走寒月，不仅会让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还会让她更加的憎恨自己，落辰就觉得一团怒火在体内燃烧，体内的妖气也像感应到他的愤怒而在血管里乱窜，那黑色的眼珠慢慢变得猩红，肌肤上开始生出无数道如线条般的黑色纹路。

    “休想带走寒月。”落辰声音如猛兽般响起，被定住的身体顿时如同鬼魅般冲向帝凌轩。

    帝凌轩眉头一蹙，一转身，就见浑身冒着黑色妖气的落辰冲向自己，那嗜血的眸子让他如同恶鬼。

    帝凌轩神情微凛，快速一道符咒，却还没碰到落辰就已经自动燃烧。

    “我要杀了你。”落辰怒声咆哮着，手中的剑变成两把，左右各执一把，朝着帝凌轩直接砍去。

    帝凌轩伸手想要摸寒影剑，却才发现自己刚刚把寒影剑用来定住他的魂气，手中居然没有可抵挡的武器。

    “我睡饱了，落辰师兄，先和我过几招吧。”眼看落辰的剑就要砍中帝凌轩，在旁睡觉的沐千歌忽然张开眼，脚尖一动，身体就挡在帝凌轩面前，手中挥出的念珠在空中变成一道赤色长剑，赫然挡住落辰的两把剑。

    “我还以为你要继续睡下去呢。”帝凌轩冷声鄙视道，望着沐千歌手中的赤色长剑，表情微怔。

    沐千歌一边和落辰过着招，一边对着帝凌轩抱怨道：“你别说风凉话了，这落辰师兄已经妖化了，你再不布阵，我肯定要败的，赶紧布阵吧，不然要彻底变成半妖了。”

    帝凌轩冷哼了一声，怀中一摸，想起自己出门时只带了一些简单的符咒和法器，驱魔符咒都没有带，眼前，就只能用那个方法了。

    想到这，帝凌轩便朝空中扔出七枚铜币，摆出北斗七星模样，左手摊章，右手食指放在嘴边用力咬出血，然后拇指按住食指，对着空气画了一个图形，嘴里不停地低声念着镇魔咒，食指冒出的血就像有了灵性一般，朝着落辰飞去。

    “沐千歌，退后。”帝凌轩念出咒语，对着沐千歌厉声说道，双掌猛地合一，血就像绳索一般缠绕住落辰，铜板组成的北斗七星一开始发出白色的光芒。

    沐千歌听到帝凌轩的命令，立刻往后退了几步，刚稳住绳子，只见落辰的脚下生出一个八卦盘。

    “我才不会被你困住。”落辰叫嚣着，脸上黑色的纹路变粗，妖力微微泛红，让帝凌轩脸色一沉，右手握住左手指尖，沉声道：“五行阴阳阵，起。”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光在落辰的上下左右射来射去，一个巨大的白色五星正将他捆在正中央。

    “驱妖邪，归本一。”帝凌轩双手交叉，正色念道，就见落辰黑色的妖气正渐渐消失，他难受得嘶吼着，就像被人抽筋剔骨般痛苦。

    帝凌轩和沐千歌蹙眉望着落辰，表情都十分严肃，而就在这时，寒月的声音忽然响起，让他们都侧过头“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欺负落辰师兄，你们是谁？”

    “寒月？”帝凌轩眸光微黯，低声唤道。

    寒月看了眼帝凌轩，表情微微顿了顿，然后立刻拔起寒影剑，指着他说道：“赶紧放开落辰师兄，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才不会怕你，我是我是。”寒月准备自报家门，却发现自己想不起来自己的家门是什么，让她皱起秀眉。

    帝凌轩和沐千歌相互看了眼，大致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寒月师妹，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沐师兄呀。”沐千歌温和地走到寒月面前。

    寒月抬头望着沐千歌，觉得有点眼熟，却又陌生，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寒月，清心道长是谁，你师兄是谁，清心道观是不是你家，你师兄是不是叫帝凌轩？”帝凌轩一边朝着寒月走来，右手拇指再度捏了下食指，让没有流血的地方再度冒出血。

    寒月听着帝凌轩的质问，头就像被人用棍子不停地捶打一样疼痛起来，让她丢下手中的剑，捂着头痛苦地呻吟着，脑海里不断有人在说话。

    “寒月，你觉得爹爹这画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有进步啦？”

    “寒月，寒月，你又在发什么呆，天天站着这里等轩儿，你就不知道关心下你爹呀，没良心的女儿。”

    “寒月，师父在哪里？”

    “寒月，回道观去。”

    “你会成为我的累赘。”

    是谁在说话，好熟悉，可是为什么不记得，寒月满脸难受，让走近前的帝凌轩快速抓住她的手，流血的食指在她额头上勾勒出一个火焰，嘴里念出一小段术语。

    火焰进入寒月的体内，让她全身泛红，逼出一道黑色的妖气，让她身子一软，倒在帝凌轩的怀里。

    “沐千歌，看着寒月。”帝凌轩将寒月推进沐千歌怀里，把寒影剑插回自己的腰际，然后冷眼看着还在遭受抽妖术之痛的落辰。

    这五行阴阳阵可以让妖魔鬼怪的法力骤减，也可以驱除妖化人的妖力，让其回归正常人，但是时间需要三天，六次抽取，每次抽取妖力是极其痛苦的，就如同抽掉人的筋骨一般，痛不欲生。

    眼见白色五星越来越透明，帝凌轩便知道这五行阴阳阵已经达到极限了，左袖一挥，将空中的七个铜板收回袖中，束缚着落辰的力量也消散开来，让他浑身无力地倒在地上，身体还轻微地抽搐着。

    “下一步怎么办呢？”沐千歌见帝凌轩撤了阵，便微挑了下眉毛随意地问道，低头看着怀里的寒月开始不停地眨着睫毛，就知道她马上要醒来，暗地里长长舒了口气，再不醒，估计自己又得做苦力把她抱回去。

    虽然美人在怀的确是件幸福的事情，但是沐千歌认为太浪费体力了，不是好交易。

    沐千歌望了眼落辰，见他已陷入昏迷，就解除戒备，漠然道：“当然是你负责带回去。”

    “为什么又是我？”沐千歌扬声反驳道，表情略感委屈，凤眸里面的流光却带着戏谑。

    “难道你忘了，我受了剑伤。”帝凌轩冷声提醒道，一脸的桀骜。

    沐千歌从来不知道帝凌轩还会有这般无奈的时候，他看起来像受伤的人吗，简直比自己都精神抖擞。

    “沐师兄，你怎么了？”寒月睁开眼，眼里直接倒映出的就是沐千歌郁闷的脸，便疑声问道。

    沐千歌见寒月醒来，立刻松开自己的手，幽幽地盯着她，委屈道：“寒月师妹，你终于记得我了，刚刚居然说不认识我，太伤我心了。”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沐师兄呢，而且刚刚我们不是分开去找鬼娃吗，然后。”寒月摆着手否认道，但是随着对记忆的挖掘，她的表情就变得愈发阴沉，整个人都呆滞住了，她记得自己遇上了落辰师兄，然后带着他一起逃跑，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已经没事了，寒月，速速回观，师父师叔很担心你。”帝凌轩淡声说道，阻止寒月去回想。

    寒月听见帝凌轩的话，这才侧头看去，一见到他以及地上的落辰，脸色陡变，颤声问道：“师兄，我到底怎么了？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没事了，不要胡思乱想。沐千歌，你把落辰师兄带回道观。寒月，我们回去。”帝凌轩正色看了眼寒月，提脚就要走。

    沐千歌无奈的摸了下下巴，慵懒着嗓子道：“我干嘛要来趟这个浑水呀，哎。”一边自怨自艾地抱怨着，一边将落辰扶起来搭在背上。

    寒月站在原地，望着晕厥过去的落辰，看着冷清肃穆的帝凌轩和幽怨的沐千歌，心口的某个角落就像崩塌了一般，瓦解着她的整个神经。

    寒月是个敏感的女子，越是不让她回想，就越是会往那方面想，而当所有的念力用来回想时，阻碍的屏障就慢慢塌陷，那记忆犹如洪水般涌来，让她面若死灰。

    身体很凉，凉得脸色发乌，记忆的回归让寒月震惊的不是落辰对她的诡计，而是她无法承受，自己居然会忘了帝凌轩。明明那么爱他，渗入骨子里的爱，怎么会忘记，这让她无法忍受。

    “寒月，还愣着干嘛。”帝凌轩回头见寒月还纹丝不动，便冷声催促道，语气略有不耐。

    寒月深深吸了口气，艰难地朝着帝凌轩走去，在经过沐千歌身边的时候，目光无意间落在落辰的身上。

    原本闭着眼的落辰突然睁开眼，双眼泛红，猛地一把推开沐千歌，拿起自己的剑就朝着帝凌轩刺去。

    “帝凌轩，小心。”沐千歌急声叫道。

    听到沐千歌的叫声，帝凌轩一回头，寒月就挡在眼前，手中不知道何时拿着一把剑，正好刺中了落辰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