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strong>24金蝉脱壳</strong></strong>
天是一片冰凉的蓝,深深的蓝中夹着薄薄的白,隐隐中透着浅浅的悲伤。
银色玉勾勾着的绵绵纱幔在两株圆柱前随着秋风飘渺起舞。
我双脚并拢,弯着身子,抱膝入怀。把尖细的下巴搁在膝盖上,对着方格子栏杆外的随风摇摆的梧桐树愣愣发呆。
沁冷的凉气随着秋风从鼻孔里钻进肺里,我冷的打了个哆嗦。
奇怪,才是秋天,我怎么就冷成这个样儿了?
突然一件长衣轻轻地披在我的肩膀上,我微微扭头,只见白逸研不知不觉地悄悄地站在我的身旁。
我转回头去,继续看着栏杆外的小草。
白逸研眸光一黯,不过他很快的就恢复了他原来浅笑悠然的表情。他踱着从容的步伐在我对面的柔软地毯上坐落。右手倚在朱红色的小几上,微微勾唇,泰然从容,全然没了那日刚抓我回来时的乖戾气息。
“桃花妹妹屋突镧大,还是进屋里坐吧。”
薄云遮阳,隐去暖暖阳光。我心绪凌乱,蹙眉向他,见秋日落花纷飞,掠过他的眉尖、唇角,把他清澈深邃的双眸,衬托的仿若是一谭静水。美好,温雅,和煦,风流。
我敛眼,深深吸了一口花儿的馥郁香气,隐藏起对将来的不安。伸手、摊开掌心,接着片片轻盈落花。
“你为什么会那么快就找到我了”我开门见山、直截了当、毫不拖泥带水地问出我想要知道的。
无论白逸研再有权势,天涯遥遥,人海茫茫,他要在人海中找一个人来谈何容易?可是他却不用几天的时间便把我找到了。
秋风暂停,树木静止。安静占据空气的每一个角落。他狡黠一笑,没有避讳地告知了真相“因为我养了一种鸟,它的鼻子比猎狗还灵,所以,我要找的‘人’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依旧还是能轻易的找到‘她’。”
我讥讽一笑“好厉害的鸟儿,我怎么就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种鸟?”
白逸研耸肩,笑笑“天下太大,桃花妹妹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风又起,他宽大的衣袖灌满了风,墨发裹着白色发带在空中划出如流水般的流畅线条。
我转眸,静静呆坐,不再与他言谈。
他伸手撩起我耳边落发,温柔道:“秋风堪凉,进屋去吧。”
我避开他的手指,这样虚情假意的温柔我受之不起、恶心非常。
“主子,该吃午膳了。”嫦鄄双手交叠,端庄地伫立在栏杆外鹅卵小石道上。秋风卷起她的长发,尖细的美人下巴在飘飘长发间若隐若现。
“你把午膳传到这边吧,我要与桃花一起用膳。”白逸研淡淡地瞄了嫦鄄一眼,慵懒地吩咐着。
“是。”嫦鄄身子一震,沉静回答,曲膝行礼,缓缓退去。
不一会儿功夫,嫦鄄便提着漆红大盒来到此处,躬身行礼“主子,饭菜要布置在哪里?”
白逸研转眸向我,轻轻问道:“桃花妹妹想要在哪里用膳?”
风拂额发,遮住我低垂的、诡异的双眼。“进屋吧。”
事到如今我没有什么可输的,再赌他几回又何妨?
入屋。屋内小几旁边的鹤形香炉嫋绕冒着缕缕青烟。
白逸研知道她素来爱明亮,便随手拉住青竹帘边的细绳,卷上青竹帘。给一室明亮。
我伸手帮嫦鄄一同布菜,微微掀着眼帘,邀请道:“嫦鄄也一起留下来吃个饭吧。”
嫦鄄神情微愣,和主子一起用膳?!她心生向往,但她却又不敢越规,连忙摇了摇头,声音略微颤抖地回道:“不用了。”
她那女主人的语气取悦了白逸研,他勾唇一笑,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后,便对嫦鄄说道:“既然桃花妹妹有请了,你就留下来一同用膳吧。”
“是,主子。”嫦鄄恭敬回道。其实,若是,天天能这样和主子一同用膳的话,她是不介意和这个妓女共同陪伴着主子一生一世的。不是她不嫉妒。只因主子真的很喜欢这妓女。主子喜欢的,她会试着去接受。
“嫦鄄这就去再取双筷子来。”她刚才只拿了两双筷子。
我的左手很自然地捏起筷子夹菜的下端,优雅地把筷子一人一双的放置在白逸研和嫦鄄的面前,撩开眼帘,道:“我这边有筷子,我去拿,你们先用吧。”
“嗯。”白逸研笑着应了一声。
我站起身,走到放置茶杯的朱红圆桌上取来了吃梅子干的筷子,回到了窗边四方形小几边上,跪坐在软榻上,不再说话,举筷缓缓吃着饭。
饭菜差不多吃完,嫦鄄倏然倒下。
见此,白逸研脸色惊变“你!”他刚站起身来,来没有迈开步伐便软倒昏迷了过去。
我冷笑得站起身来,移动步伐,来至到白逸研的身边,脚尖使力的踢了踢白逸研的身子,不见他有反应。
我一边狠狠踢着他,一边发狂的骂“你以为你自己有多聪明?还不是蠢钝如猪的被我给迷昏了过去!”
不过,此次的下药,着实是费了我一翻功夫。为了不让他们发觉,我把药分别下到香炉和筷子上。香炉和筷子的药物若是分开来是不能迷昏人的,但是我‘擦’在他们筷子上的药物混和了炉中燃烧的药物发出来的香气便形成了一种烈性迷药我把嫦鄄的脸异容成我的脸。再把她的衣服给剥光了,又剥了白逸研的衣服。然后分别拖着他们的身子到床榻上。紧接着我又拖着白逸研的手横抱嫦鄄纤细的腰肢,摆弄成两人相互拥抱的姿势。
做好后,我冷笑:他们这个样子,外面的那些高手们就算是怀疑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也不敢贸然进入。这样便加长了我逃跑的时间。
我刚才问他为何那么轻易地就找到我,他居然那么干脆利落的告诉我有一种鼻子比猎犬更加灵敏的鸟?哼!他以为我会如此轻易的就相信他的话?
(前一次逃离我特地选择在小巷中是因为小巷毕竟是公共场所,舞龙灯会那天晚上又是那么热闹,如果在没有人‘干预’的情况下,有人会进小巷来尿个尿也是在常理中的事情。
我那时想如果有人进来,那么说明没有人在‘干预’。没有人‘干预’也就说明在暗处的确和我想的一样,没有白逸研的人马在。那么我也就可以放心大胆的逃离了。
但是千算万算,我漏算了白逸研此人的劣根性!而他属下深知白逸研的性子,便可能阻拦了一大部分人,而特一锱两个清纯的女孩进来给他‘助助性。’而恰恰就是这两个清纯的女孩让我误以为真地没有白逸研的人在附近。
这是我多日来冥思苦想我之所以逃离失败的最有可能的原因:我被他的人跟踪了。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所以白逸研所说“他有一只鼻子比狗灵的鸟”时我便存了个将信将疑的心。)再则我不是个能轻易认命的人,在没有亲身确认我真是逃不了、甩不掉他这个败类之时,我是不会死心的。就算是真有那种鸟,就算是日后真会到了逃无可逃的地步,我也会‘两害相全取其轻’我宁可委屈求全去投靠的权势也不会做他白逸研手里的玩物。
我快速地把自己易容成嫦鄄的样子,穿上她的衣服。再把现场散乱的衣服挂在衣钩上。学着嫦鄄走路的姿势走了出去。
当他清醒来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躺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不会是桃花,他伸手掀去易容面具─果然不是她!
“咳、咳!”一动怒,他的胸口便隐隐做痛。他痛的眉头紧蹙。她出手还真狠,上次把他‘打’得没了人样,这次干脆就把‘打’成内伤。
他敛眼,见赤裸裸的胸口上有着几个深深的红色小脚印,她定是用脚狠命死踩他!
他瞥也没有再瞥嫦鄄一眼,快速起身,掀起衣钩上的衣衫,急急穿上。
他才刚系好银白衣绳,便狂吼道:“来人哪!”
“主子。”阿楠连忙从门外串身入内。
“我在此处几天了。”
“回主子,已经三天了。”虽然他觉得主子‘休息’的时间过长,但是依主子对桃花姑娘的‘在乎’,做个三天三夜的‘事’也未可知。再则主子武功高强能会出什么事?如果他贸然进去,看了桃花姑娘的身子,主子定会挖了他的眼的。因为这件事是有前车可鉴的:有一次因事情紧急。需主子立刻处理,那去报信的人因无意看了她的身子。主子出来后便脸色铁青地命人挖了报信人的眼睛。虽然事后主子后悔,但的确是挖人眼睛了。(主子虽处事严厉,但挖人眼珠的事儿那次还是头一遭。)“三天了?”白逸研痴痴喃道。心中一阵冰凉,她定是跑了很远了!
“快派人去追查她的去向。”白逸研因心里焦急,所以说话便没头没尾,直叫阿楠听得一头雾水。
“主子要我们去追谁?”阿楠硬着头皮问道。
“桃花。她可能易容成嫦鄄的样子逃出去了!”白逸研咬牙切齿道。
阿楠吃了一惊,连忙拱手道:“是。”
“加派人手,务必尽快找到她!咳、咳!”白逸研痛苦地捂住胸口,刚才穿衣服的动作有些剧烈了,扯动了胸骨,现在痛得他冷汗直流。
阿楠见主子如此,脸色一僵,忧心道:“主子,您没事吧?”
“还不快去传令!”白逸研抬眼,冷声吼道。
“是。属下告退!”阿楠虽然当心主子,但主子命令他不得不听。他脸露担忧地再看白逸研一眼,便拱手向白逸研一礼,一眨眼,消失在白逸研眼前。
“桃花,桃花。留在我身边不好么?”白逸研愣愣低喃。
前次会轻易的找到她,那是因为阿楠正好见易容过后的她形色匆匆的从他进入的小巷子中连跑带爬地奔了出去(因为桃花久经欢爱,又凶狠地‘殴打’了白逸研一顿,腿软是在所难免的。),又因他除了见两个女孩两次进入外就没有见有其他人进小巷里去。现在多跑出一个人,还如此的狼狈,阿楠直觉有异,便悄悄跟上,再飞鸽传书给他,她才会会那么轻易地被找到。
而这次她做得太过‘妙’了,嫦鄄是他手下‘赤橙黄绿青蓝紫’中的‘绿’,在邶廷楼里‘绿’的地位是很高的,所以他的人根本不会去跟踪‘嫦鄄’的。
人海茫茫,纵使他权势倾天,这次也难快速地找到她本来骗她说他有一种鼻子比狗还灵的鸟,是想让她听后心灰意冷地不再起逃离之念。没想到她居然绝强的又逃了。
她此次是全然不信?还是半信半疑得在赌机会?
他这一生中从未被人给算计过,更别说是用迷药给迷昏了过去。因为他本身精通各种毒素,加之他本性谨慎、精明,想要迷昏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他却被她连续的迷昏了两次!
两次啊,这对一个用毒高手来说是多么大的耻辱!
仔细想想为何他会接连两次被她给算计成功。他心惊的发现:他能被她轻易的迷昏原因无他,只因他对她,在不知不觉中早已经没了防范之心!
没了防范之心
白逸研握紧拳头,恼怒闭眼。这个弱点太大,也太致命了!
寒风簌簌,我破衣褴褛,弯驼着背,萧瑟着身子,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跟着一群乞丐缓缓往前行走。
现在虽然还是秋天,却已是天寒地冻。我的全身都被凄冷的寒风冻得坚硬无比,行动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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