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爷爷的好感已无所剩,只有恐惧。
长寿叔借着酒精的作用,继续畅说着:“其实呀!艳丽,春根那鸟人就是怕你知道你女儿乐燕的事才不来接你回家,怕你受不住这种打击。”
“我又听他说他的下身被大块踢坏了不顶用了,怕你回李村守活寡,他还说要跟你离婚。我已向乐燕承诺,让她跟你相见,接她一家回李村住上一阵呢。”他说到这里,头一偏,趴在桌上呼呼睡着了。
胜立强坐在桌边,他听到这些,知道酒后吐的是真言,这使他心里五味俱全,为艳丽难过,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艳丽伤心哭泣,却无能为力。
不知过了多久,长寿叔抬起头,迷迷糊糊瞧见哭成泪人儿的艳丽,呆坐着无能为力的胜立强和惊慌失措的小女孩,他酒一下全醒了。
他知道肯定是自己酒后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说:“快别哭了,我都不知道我说了些什么,那些话自然就不能相信,说点让你们高兴的事吧。”
“你们的儿子高山已读四年,你们想不到吧,他聪明懂事,德智体全面发展,成绩特优,每门功课都是满分,全校师生对高山的评语都很好,全校老师同意他跳级。”
他从身上摸出本小册子递给艳丽:“你们看看吧!你们儿子跳级后的成绩仍然是门门考试满分,这册子上是期中的考试成绩。”
“期末还没考呢,我相信他期末考试也会打满分的,这成绩册是我向高山的班主任老师要来的,你们看了别弄坏了,我还要还回去,高山的期末考试成绩还要写在这个小册子上,到那时我再拿来给你们瞧瞧。”
艳丽看了长寿叔递给她高山的成绩小册子,比神药还灵,她马上止住哭泣,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高兴地对胜立强说:“立强,你看你儿子多有出息,跳级了还门门满分呢。”
胜立强叹了气说:“是呀,儿子倒是个有出息之人,可惜他是个没有户口被人看不起的黑市人。”
艳丽听胜立强这么一提醒,她从高处跌下了深渊,高兴不起来了,她觉得凡事都在跟她作对,都在为难于她。
她求长寿叔再去跟她丈夫好好谈谈,只要她丈夫同意她和她的孩子回家去,她什么都不会怪他,什么都会原谅他。
长寿叔十分为难:“大媳妇,你以为我没跟他说过这些话吗?我只差没下跪求他了呢?不过这次我回去,放下我的老脸,为了你为了你们的孩子,我再去求求他吧!”
胜立强在一旁听着,心想他家的事怎么好意思让长寿叔受这么大的羞辱,他决定等长寿叔回家,他要送长寿叔一同去李村。
他亲自去向艳丽的丈夫下跪,求他收留艳丽,收留他和艳丽的两个孩子。
艳丽始终不愿面对现实,她还是有些不相信地说:“长寿叔,难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可有些不相信春根是你说的那样的人呢,他以前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不顾一切,明知我怀着别人的孩子也不计较,除非我亲自听他说不让我回家,要跟我离婚,我才会相信你说的话。”
长寿叔有些哭笑不得:“我说实话,你不相信,大媳妇,你把我长寿叔看成了什么人了,我真成了猪八戒照镜子内外不是人了。”
艳丽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当,忙说:“长寿叔,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只是我心里疑惑,春根怎么就成了你说的那样了呢。”她说着说着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长寿叔很理解艳丽此刻的心情:“快别哭了,你不相信你丈夫会说这样的话,这也没什么不对,因为我也怀疑过我的耳朵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艳丽很快恢复理智,擦了眼泪:“长寿叔,我儿子高乐呢,我可怜的孩子,他现在还好吗?”
长寿叔一想起高山被高乐打得鼻肿脸青的样子,他气愤地完全忘了高乐也是艳丽的儿子,他把高乐高山的事全说了出来,并且他恨恨地说:“高乐太不象话了,他把我家高山往死里打,打得高山脸青鼻肿走路一拐一拐的,我气得真想把高乐打一顿。”
他说到这里突然看到艳丽张着嘴愣在那,非常难看的表情,这才使他想起高乐也是艳丽的儿子,他马上改口说:“就因为高乐也是你的儿子,我才没有打他。”
艳丽有些不相信:“长寿叔,你有没有弄错,打高山的那个孩子,怎会是高乐呢?难道我家高乐他还在念小学?”
长寿叔对艳丽坦然地说:“大媳妇,我哪会弄错呢,我是报喜不报忧,你儿子高乐不爱念书,他经常逃学,一直降班跟我家高山同年级呢,现在早已退学在家帮你丈夫参加农业劳动。”
艳丽双眼又模糊了,她心疼地不断自责着:“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这两个无辜的孩子。”
长寿叔有些后悔他口无遮拦,他以前可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怎么他现在变得不该说的都说了,正是应了那句话,树老根多,人老话多。
他想他既然说了也无法挽回,他又自我安慰地想,我又没说错什么,说的都是实事,艳丽也迟早都会知道这些事的,于是宽慰艳丽:“你快别自责了,哪能怪你,你都差点儿没命了。”
艳丽听了长寿叔的劝反而哭得更厉害了,她无声的哭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她边哭边伤心地说:“当时要死了就好了,一了百了,什么痛苦忧愁都没有了。”
长寿叔继续安慰着艳丽:“大媳妇,你可别哭了,做人都得想开点,过几天我回去再找你丈夫谈谈,把他这只死马当活马来医,如医好了,我会与他前来接你母女。”
他没等艳丽开口接着又说:“立强,你这小子一定在心里埋怨我管闲事,本没了的事又节外生枝。”
“我知道一旦你女儿和艳丽走了,就剩下你孤零零一个人在深山野岭,会有多难受,但是你除了难受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艳丽也像你妈妈那样,你的儿女也像你一样一辈子在这深山里出不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想开些吧,你妈妈她要不是在这深山野岭与世隔绝的地方,或许她现在还活着,她年纪轻轻就早早离我们而去。”他提到夫人已是满眼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