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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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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和她结婚。梅村玩够了他,另有了情人,就同意他的要求,叫他快点把柳明弄到北平去。

    这段大学生堕落成特务的历史经过,柳明听着新鲜还有点兴趣,当听到梅村津子要叫白士吾把她带到北平去时,她愣了一下,惊悸地喊道:

    "白士吾,你要把我送到梅村津子那里去?--你这个狗东西!快枪毙我吧!我不去!"

    "小柳,别着急,我并没有立刻就要送你到北平去呀。咱俩的事,咱俩商量着办,你看怎么样?"

    "我有什么事和你商量!要我跟你结婚么?别做黄粱梦了,要杀要剐,快一点儿!"

    白士吾凑到柳明面前,喷着浓烈的酒气,醉醺醺地神秘地小声说:

    "小柳,你还是那么固执!有我这样一个漂亮小伙这么爱你,我又戒了海洛因,身体健康,咱们郎才女貌,加上万贯家财亲爱的,咱们快结婚吧!我等不得了!"说着,两手一张,就要扑过去拥抱柳明。

    一记耳光狠狠抽在白士吾的脸上,柳明几天没有吃东西,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把特务的脸打出了红红的掌印。"滚开,你这无耻的走狗!"柳明避开了白士吾的怀抱,愤愤地喊着。接着,一桌筵席被她一脚踢翻,菜汤菜肴狼藉满地。接着,她转身大步走向门外。

    白士吾的醉酒被柳明意外的举动惊醒了。他摸着被打痛的脸颊,跳起来一把抓住柳明。

    "回来!你能跑到哪里去?你再有本事,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掌心!柳明,我再一次正告你:不跟我结婚,你只有上天堂或者下地狱。"

    "我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不会嫁给你这背叛民族、背叛祖国的狗汉奸!"

    柳明没有回到监狱的草铺上,却被锁到一间四壁空空只有一张小铺和一张小桌的小屋里。这儿有清洁的被褥枕头,还有洗脸、梳头用具。她因连日没有进食,浑身软弱无力,像根稻草飘飘摇摇倒在小铺上。窗外没有铁栏,可是有卫兵走动。她倒在枕上,睇视着窗隙中透过的一线青天。啊,天那么蓝,那么美,那么远,又似乎这么近。假如能飞,飞到天上去找鸿远--鸿远她此时是如此热烈地渴念着他。他还活在世上么?还是真的已经死了?假如此刻能够见他一面,她会热烈地拥抱他,把一切奉献给他她恍惚中后悔自己过去太古板了,太拘泥于封建礼教了。他们在保定住机关时,每个夜晚都睡在一个屋檐下。他那么古板,不去找她,不和她同睡在一张"夫妻"床上。而她,羞怯、自尊,她爱他,却不敢去找他--不,她找过,却见他深夜里穿着睡衣独自坐在双人床边,凝望着对面她的房间。她忍不住抱着他的腿哭了。只有刹那间的拥抱、接吻,他就推开她,她也顺从地回到自己的小床上蒙着被子哭泣这逝去的幸福的瞬间,在她被囚的樊笼里,如此强烈地占据着她的心。她明白,她已经失去了他,失去了他们的幸福,永远永远地失去了她抑制不住地失声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她看见他了--鸿远那高高的挺拔英俊的身躯坐在她的床边,一只大手温柔地抚摩她的头发,那双笑眯眯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她。

    "小柳,我们结婚吧!我已经等了你三年多了。"

    "我是你的,我永远属于你。人们说你死了,原来没有死呀--我们结婚"

    他热烈地抱住她的头,吻着她的头发,又吻她的嘴唇,她幸福地怦怦心跳猛地惊醒过来。吻她的不是曹鸿远,却是白士吾。他抱住她的头,吻着她的唇,口里还在喃喃低语:

    "小柳,小柳,我真是--爱你!咱们结婚吧!我会叫你--幸福的"

    "你这个狗汉奸,无耻的特务!你给我滚开!"柳明一跃而起,狠狠地一拳向白士吾的胸部打去。

    一个彳亍,白士吾脸色苍白地站直了身子,怔怔地向柳明瞥视了一会儿,冷笑一声:

    "你呀,睡梦里还在喊着你的曹鸿远!我跟你好了多少年,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热烈地爱了你这么多年,可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喜新厌旧的女人,把我抛弃,去爱那个共匪曹鸿远。你--死到临头,还念念不忘他"白士吾气急败坏地呼呼喘起粗气,声音越喊越高。

    仿佛被坏人强xx了,柳明摸着自己被白士吾吻过的头发、嘴唇,脸上变成一张白纸,浑身颤抖,大热天冷得牙齿打战。

    "滚出去!快滚出去!人,怎么会--爱臭虫,爱臭--狗屎?你已经--不是人,你、你是一条恶狼,一只鹰犬"柳明上气不接下气地怒骂着。

    白士吾瞪着柳明,狠狠地瞪了一会儿,薄嘴唇一张一合,一扭身走出房外去,小门砰地又被锁上了。

    柳明的身体更加虚弱了,倒在小铺上一动不动。她时时想到曹鸿远,想到林道静和好友苗虹,还不时想到她的地下医院。他们知道她在这里遭受污辱么?她没有办法逃脱,她也绝不能嫁给汉奸特务白士吾,那么,她怎么办,怎么办呢?

    泪珠儿快要流尽了,

    爱人呀,还不回呀?

    我们从春望到秋,从秋望到夏,

    望到水枯石烂了!

    爱人呀,回不回来呀?

    九嶷山上的白云有聚有消。

    洞庭湖中的流水有汐有潮。

    我们心中的愁云呀,啊!

    我们眼中的泪涛呀,啊!

    永远不能消!永远只是潮!

    待到日西斜,

    起看篁中昨宵泪,已经开了花。

    啊,爱人呀!泪花儿怕要开谢了,

    你回不回来哟?

    为了怕白士吾的玷污,她日夜靠在床头不敢睡觉,怕睡着了,更不敢倒在床上。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小铺上,朦胧中,多少往事来到心头。她想到母亲、父亲,也想到弟弟柳放。他们会多么思念女儿、姐姐;有时,她和白士吾小时候一起过家家、装做夫妻拜堂的情景,也会突然在心头闪过。但更多的是思念曹鸿远--他给她深沉的爱,他把她引上革命道路,寻找到生命的价值和意义的恩情,使她永志难忘。她清醒地看到自己将会有什么前途--她已经逃不脱白士吾的手心。他的后面还有一个披着美女画皮的梅村津子,这些妖魔,都在向她张着血盆般的大口。她估计到自己的命运,心里反而渐渐宁静下来。长日漫漫,她喝了一点水,吃了一点白士吾送来的精美点心。忽然想起有一次苗虹教她唱的郭沫若的湘累,她很喜欢这支哀婉的、感情浓挚的歌曲。但她过去不敢唱,怕人笑她小资产阶级情调。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了。为了抒发胸中的积郁,她就坐在小铺上,靠着墙壁,望着窗外的一线青天,轻声地唱起湘累,唱了一遍又一遍,反复地低声唱着。唱到"爱人呀,你--回不回呀?"常常一下双手蒙脸,泣不成声。

    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几天,当柳明又唱起湘累时,白士吾油头粉面,一身咖啡色西装,踏着尖头的黑亮皮鞋,又走进囚禁柳明的小屋来。

    "喂,小柳,还有心思唱情歌,情绪不坏呀!那爱人是谁?我有幸能当这个人儿么?"

    柳明瞪着白士吾,抿紧嘴唇,一声不吭。

    "小柳,那天,我情不自禁做了件蠢事,伤了你的心,很对不起,原谅我!我实在是控制不住我爱你的感情呀!这两天,你的想法有了转变吧?我在等着你的回答呢,总住在这样破烂的小屋里,何如同我去北平。我们美好优裕的生活,你会享受不尽。何必为了早已把你遗忘的共产党,白白糟踏你的美妙年华!"

    "出去!我不愿再看到你,在这破屋里,我才有美妙年华。跟你到北平,我会变成一具腐臭的僵尸,不齿于人类的粪土"

    "我真奇怪,你总唱那首怀念曹鸿远的情歌干什么?放着年轻的活人你不爱,却死死地爱着一个死人,真是莫名其妙。"

    "你活着,比死人散发的腐臭还臭。曹鸿远死了,他在我心上散发着芳香。我愿意陪伴那永久不衰的芳香,你这臭狗屎离我远着点!"

    "小柳,我想挽救你,为了你,我甘愿不回北平,和你远走高飞。我们逃到别处去,你该答应了吧?"

    "无耻的走狗,少说废话!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跟你逃走!"

    白士吾沉默半晌,自语似地说:"请不要怪我无情,既然你这样顽固不化,明天,我只好带你到北平去见梅村津子,向她交差了。"

    "向梅村津子交差?"柳明惊惧地重复一句。

    "这个日本高级特务,你可不是对手。她凶狠残暴,常常把漂亮的女人送给日本高级军官取乐--那时候,可够你受的"白士吾面露微笑,那双多情的眼睛,霎时闪出吓人的凶光。

    柳明不知道白士吾什么时候离开这间囚室的。她愣愣地望着小窗户的窗棂,

    望着自己床边的蓝花夹袄,和身上的一件白布衫。

    她不再唱歌,也不再伤心落泪。她凝视着窗外朵朵白云自由地浮来游去,多么美,多么诱人,她又想飞到天上去。那里没有人间的伪诈、残暴,没有人吃人的凶残。她把白底蓝花的小夹袄紧抱在怀里,一会儿又把它贴在脸上。这蓝花夹袄似乎成了她的亲人,她的唯一的救星。

    "鸿远,你等着我,我们就要团聚了"她把抱着的夹袄,用力贴在胸前,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窗外一朵凝滞不动的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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