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头出现地道上方,在下面陷人绝望渊底的徐子陵、跋锋寒与俯首采视者两方打个照面,六目交投,同感愕然。
那人目瞪口呆,艰难的道:"老天爷!你们怎会忽然变个地洞钻出来?"
徐子陵和跋锋寒你眼望我眼,倏地笑得弯下腰去,先后坐倒石阶处,呛出失而复得的喜泪。
采头者正是程咬金,只听他大喝一声道:"儿郎们退回自己的岗位,这里没有你们的事。"
又向两人道:"是否要我把你们两个小子揪出来才肯说话,有甚么好笑的?哈!"就那么在洞口处坐下去。
跋锋寒勉强止笑,喘酋气道:"我明白哩!当年扬素是与杨广同流合污,意图谋反,因太子是杨勇而非杨广,所以杨广住的是掖庭宫,在杨广的地头弄个出口当然不难事。"
地头弄个出口当然不是难事。"
徐子陵按着笑至疼痛的肚皮,仰首问程咬金道:"待秦王来小弟再作解释,包你老哥满意,我们还要去查看另一出口,记着勿要让任何间杂人等看到这个洞口。"
跋锋寒道:"这是掖庭宫那一个角落?"
程咬金一头雾水的答道:"角落?老天啊!这是天策宫主殿前的大广场哩!"
没有过去,没有将来;没有开始,没有终结!寇仲的精神完全集中到眼前此刻,至乎忘掉自己因何坐在那崟,人、刀、天、地结合为一个同时无限小和无限大的整体,胜败再不存于其中。
刀再不是刀,而是天、地、人不可分解的部份,他感到从一个超离人刀的角度,一丝不漏地掌握着傅采林奕剑的变化。剑圈正难以觉察的逐渐扩大,剑气微妙地一圈一圈增加,当他的井中月刺中刻圈核心的一刻,他清楚晓得剑圈会由大化小,采积至巅掌的剑气将以电光石火的高速聚拢,井中月
仍无法触及奕剑之锋,击中的只是非己力可以抗拒的惊人剑气。
自动手以来,他还是首次掌握到傅釆林的招数。
寇仲哈哈一笑,生变为死,本一往无回的刀势临阵变化,往后回收。
倏地剑光大盛,傅采林在气机牵引下,手上青芒暴涨,越过香炉横空而来,奕剑将一个一个由小至大的气环串套剑身,随着奕剑前推,如龙吐珠的把从小至大的气环往他送来,只要被任何一个气环击中,肯定他寇仲立即一命呜呼,甚么不死印法也派不上用场,即使石之轩坐在他的位置,仍不会出
现另一种情况。
此着又是出乎寇仲料外,令他知道自己仍未能完全看破傅采林惊天动地的奕剑法,不过他已从被动转为主动,因为傅采林千真万确地被他以此出人意表的一招,引得化守为攻,且是不得不攻。
死化为生,在弹指的高速中,井中月又贯满真气,寇仲同时施展逆转真气的压箱底本领,井中月像有生命的灵物般弹往上空,再全力下劈。
刀锋到处,气环纷纷破碎,变成向两旁翻滚开去的狂刮,井中月刀锋疾取奕剑尖锋。
眼看命中剑锋,奕剑忽然消火在香炉后,然后香炉在眼前扩大,直向寇仲手上的井中月撞来,竟是傅采林把剑回收,挑起重量招过五十斤的香炉,迫寇仲离座。
寇仲保持下劈之势,但已改变角度,直劈成斜劈,劈往左方桌沿空处,在触桌前的寸许距离,井中月贴桌横扫,生出无形刀气,从炉底反击博釆林,如对方置之不理,延伸的刀气会画过对人的胸口,那跟被井中月扫中没有任何分别,即使傅采林的护体真气,也要抵挡不住。
寇仲虽看不破傅釆林的剑招变化,但博釆林亦开始掌握不到他的刀法,原因在他寇仲成功晋入宋缺所言的忘刀境界。
香炉改前撞为向上腾升,去掉这既是缓冲,又是胜败关键的障碍物,两人间豁然敞开,一切变得清楚明白。
奕剑爆起千万光点,满布桌面,寇仲攻去的刀气立即消失无踪。可是寇仲再没有刀招被追得无奈地半途而废的颓丧感觉,因为他已二度迫得傅采林变招。
寇仲闭上双目,精确地计算出香炉升上的位置尽点,在触及亭顶一前回落至桌上的时间,刀从意、意从刀,心意交融,无意无刀,井中月在桌上虚空昼出一个完美的刀圆,积蓄至极限的螺旋劲气透刀法出,直击傅釆林剑气最盛处,大海捞针的寻上虚虚实实中真正能致他于死的剑气。
"蓬"!
寇仲全身剧震,往后一晃,差点掉往糢后,心中不惊反喜,晓得博采林这战场上的先知光觉者,亦被自已此着由宋缺亲身指点下磨练出来的身意奇招,迫得无法不与自己硬拚,刀剑虽仍未有实质的接触,但与刀剑真正交击却没有丝毫分别,井中月的刀气已把奕剑锁紧。
因他定仲而苏醒,变成有灵
性异物的井中月,终感觉到奕剑的变化。
博采林雄躯轻颤,低喝道"好刀法!"
漫天光点消去,交剑似若无中生有的现于眼前,依循着尽得大地至理的完美路线,从桌上由右侧弯击而来,剑气把寇仲完全笼罩。
此时香炉刚升至力尽处,往桌面回落,可推知两人交锋的迅疾速度。
博采林此招根本是挡无可挡,唯一化解之法,不是挥刀格挡,而是井中月笔直射出,来个同归于尽,迫博釆林还剑自保。
寇仲完全不晓得为何忽然变成如此局面,只知奕剑术确为旷世绝技,其实里还虚,虚而化实,已超乎凡世的剑法。若他硬要挡格,或可保得一时,但千辛万苦夺回来的主动权将重操对方手上,而傅采林更不会再度把主动交出来,不出三招,自己肯定败亡。
想到这里,寇仲离座滚后,翻下亭阶,直至草坪再弹身起来。
香炉无声无息的落在桌心,沉香烃袅袅腾起。
奕剑回复先前积搁桌上的状态。
傅采林一瞬不瞬的凝望着他。
寇仲随手抛掉井中月,垂手恭立道:"只要师公一句话,我寇中立即自尽。"
博采林平淡的道:"你为何放弃唯一的机会,凭你的长生气,兼又年育力壮,或可伤而不死。"
寇仲颓然道:"我怎能伤害娘最尊敬和爱慕的恩师呢?罢了!请师公发落。"
博采林长身而起,手负后背,踱下亭子,往寇仲走来,经过他身侧,移到寇仲右后侧立定,仰望星空,长叹道:"君掉果然没有看错人,寇仲你更没有令傅某人失望,只有大仁大勇之辈,始能有你这种不顾自身的行为。希望中土真能如你所言,与我高丽、永成和睦相处的友好之邦,你可以走啦!"
寇仲旋风般转身,大喜道:"谢过师公!"
傅釆林转过身来,满脸泪渍,双目却闪动置神圣的光辉,柔声道:"师公毕生都在追寻美好的事物,但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去欣赏品味,此正是奕剑的精义,现在代君婥尽传于你。去吧!好好办你的事,生命是美好还是丑恶,全由你的本心去决定。"
寇仲想起傅君婥,百感交集,一言不发的下跪,重叩三个响头,找回井中月和刀鞘,默然去了。
李世民大喜道:"另一秘道竟会连接贯通尹府和皇宫的秘道,只以一道活门分隔,真教人意想不到。"
徐子陵、跋锋寒、侯希白、麻常四人分坐在较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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