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点翠,春深似海,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苏落随着高长泰的驼队出嘉峪关后由西往东,直奔关东而去,他们的经商方法与谷梁鸿雷同,一路卖一路买,颇有些吉普赛人的大篷车味道,只不过谷梁鸿有自己的驼队马队,但高长泰这些人都是中小商贾,家里的商号规模小势力单薄,于是大家结伴而行,彼此有个照应。
苏落不是商人,只是随行者,一路冷眼旁观,一路沉默寡言,最近都在沙漠行走,她的斗笠除非晚上睡觉,否则从未摘下过,每天重复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计算自己脚下距离凉州有多远,然后就是搂着灰狗嘀嘀咕咕。
高长泰有个儿子叫高衙内,当初高长泰给儿子取名字的时候本是叫高逑,灵感来自宋朝的高太尉高俅,高长泰觉得当年的高俅高太尉是那种草根崛起的典型事例,便给儿子取这样的名字,寓意自己儿子也能像高俅一样飞黄腾达,平时他的宝贝儿子高逑吊儿郎当,于是大家给高逑取了个外号高衙内,久而久之都习惯叫他的外号而忽略他的真名,他随着父亲行商,只是生性玩世不恭,为人随和不拘小节,对经商没多大兴趣,对苏落的兴趣非常大,一则感觉苏落男生女相过于漂亮,二则和苏落年纪相仿有共同语言,三则是见苏落不太合群总是郁郁寡欢,于是他有事没事的找苏落谈话,苏落却是爱答不理。
这天傍晚于一个村落投宿,高衙内来找苏落,见到她自来熟的用胳膊肘捅了下道:“看你还没有我大的样子,为何整日闷闷的,今晚哥带你去玩如何。”
苏落淡淡的表示没什么兴趣:“荒村僻壤有什么好玩的。”
高衙内神秘兮兮道:“当然有,而且保证刺激。”
刺激?杀人放火还是角斗?苏落看看灰狗。它虽然是自己的朋友,总归太喜欢沉默,反正也百无聊赖,闲暇时更容易想起那么多不快之事,于是点头答应。
晚饭有高衙内做东,请苏落在馆子里吃的,大铁锅盛菜,大海碗盛饭,苏落足足瞪着那饭菜一刻后才敢动筷子,暗想这也太夸张了。难不成关外的人都长着两个胃。
吃是吃不了,剩下的足有三分之二,高衙内生长在殷实的中产家庭。看上去也非常的纨绔甚至很无赖,但他竟然还很节俭,苏落吃剩下的饭菜他拿过吃了个精光,弄得苏落相当难堪。
灰狗靠在她身边仍旧只喜欢吃肉,虽然苏落为了这件事教育它好多次。比如其实我也不富裕不宜过度奢侈,比如你可以适当的素食这也是养生之道,比如大鱼大肉多了容易发胖不符合现在的审美,比如很多,灰狗洗耳恭听的蹲在她面前,然后该吃肉还吃肉。甚至更喜欢生肉,这真是莫可奈何之事,苏落把这一切怪状都归结在它是流浪狗的原因上。少有人的照顾习惯了如此。
馆子里人还不少,临桌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大碗酒大块肉吃的正酣,高谈阔论我今个把谁砍了他明天准备砍谁,唾沫星子横飞,整个店里都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声。其中一人突然哈哈大笑,想是被另外几个吹捧了一番非常舒服。不经意的转头蓦然就发现了苏落腿边的灰狗,他哎呀一声道:“狼!”
于是大家把目光齐齐看向苏落,还有她脚下的灰狗,并开始议论纷纷,有的甚至夺门而逃,没逃的也尽量往角落处躲,有人还找去店家,诘问他的店里为何有狼进来。
再看店家,带着两个伙计一个厨师,个个手里拿着菜刀斧头镐头等物,过来苏落这里,也是远距离站着,店家手指苏落道:“那小哥,这狼可是你带来的?”
狼?苏落看看灰狗:“你什么眼神,这是狗。”
店家和其他人互相对望,那个先前指灰狗为狼的大汉道:“就是狼,我行走草原时见过,一模一样,这东西凶残,会吃人的。”
苏落刚想发火,高衙内拍桌子而起:“可我们两个不还是好好的,假如真是狼,要吃也先吃我们,你这鸟人怕个甚。”
那大汉被骂,而且骂自己的人还是个獐头鼠目瘦若竹竿的家伙,他怒起冲过来想打,高衙内转身就逃,不会功夫当然得逃,苏落一推灰狗:“将军咬他。”
灰狗听懂了她的话,朝那大汉呲着獠牙,吓得那大汉扭头就跑,径直跑出馆子,不多时馆子里的人都跑光,店家和伙计也没了踪影,高衙内呵呵一笑,这种感觉真不错,从此身边有个护卫了,他抄起筷子各个桌子去吃,专门捡大鱼大肉,还不忘丢给灰狗一些。
两个人在馆子实实在在的逍遥一回,想吃什么吃什么,临离开还不忘顺走几个馒头,至街上高衙内左顾右盼,发现了什么,急忙拉着苏落躲到一棵大树后面,指着街边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道:“看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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