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绮香苑西边有个小榭,那是头牌柳离离招待特殊恶客的场所,周围有大片的花木,蝶蝶兰、仙人望成簇,难得的是竟然还有一棵盆栽的佛桑,此花畏寒,能在西域这种极冷极燥之地见到实属不易。
谷梁鸿被柳离离带入小榭,一片花木成了天然屏障,把绮香苑的喧嚣隔开,也不掌灯,也不置酒,月华透过花木落在柳离离脸上支离破碎,她屏退丫鬟,走近谷梁鸿,仰头望着他,努力好久才说出口:“带我走。”
谷梁鸿蓦然愣住,想了想终于明白她的意思“柳姑娘”
柳离离仍旧重复:“带我走,不敢奢望做你的夫人,妾愿卖身谷梁世家为婢,只求日日见到你。”
谷梁鸿迟疑再迟疑,不忍伤害这个柔情似水的姑娘,然而他明白柳离离的用意,她喜欢自己非一日两日一年两年,或许从认识的那天开始吧,只是感情这种东西非常奇怪,这柳离离品貌俱佳,然自己却是心如止水,也不想隐瞒,唯有道:“柳姑娘,承蒙你的错爱,我谷梁牧风何德何能,受之有愧,然而”
剩下的一半话有点艰难,他沉吟道:“我若想带你走,就不会等到今日。”
再清楚不过的婉拒,聪慧如柳离离怎能不懂其中之意,但凡出色的女子或多或少都是高傲的,她扶着小榭的廊柱站了,眸子里透漏出冷幽幽的光,苦笑下道:“你喜欢她。”
谷梁鸿未知柳离离所指是谁,也就默不作声。
柳离离猛然回头,风拂发丝,表情哀戚“你看她的目光与看别人不一样,那叫真情流露,我等了你多少年,都没有等到你这样的目光,只是你要明白,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如若你一意孤行,只怕到最后会身败名裂。”
这一次谷梁鸿终于明白了柳离离口中的“她”应该是苏落,可是自己小心又小心,在人前并无对苏落表现出任何与众不同的举止,不想还是被柳离离勘破,也不解释,仍旧道:“柳姑娘,你是个好女子,只是我凡心已死,不再觊觎感情之事,若你需要钱财需要其他帮助,我绝不推辞。”
柳离离突然哈哈一声笑,有点刺耳,更加失了常态,月色下是她苍白的一张脸,这样放肆的笑她从来没有过,她就像一个演员,活在自己上演的一出戏里,时刻保持优雅端庄,该怎样的说话怎样的笑怎样的走路,都是提前设计好的,或许,这正是谷梁鸿能够欣赏和尊敬她,却无法爱上她的缘由,最好的参照便是苏落,那丫头连心都是素颜的,这是她给人的感觉,璞玉浑金般的感觉。
谷梁鸿一脸探究的看着柳离离,终于还是没能看明白她这笑的深意,这是女人从骨子里发出的愤恨和绝望,谷梁鸿更没有想到,这场拒绝给他带来之后的祸端。
“你可以走了,不送。”柳离离说完先行离开,步履蹒跚,瘦小的身影不多时消失在花木之后,消失在谷梁鸿的视线里“落落!”他唤了声,急火火离开绮香苑。
苏落和春好此时却唱着曲,咿咿呀呀的没有内容,互相搀扶着往客栈走,风大了起来,扬起的沙尘迷眼,她使劲的揉,放下手时却被人咚的撞上,蹬蹬后退坐了个屁股蹲儿,刚想骂却发现撞她的人眼熟,竟然是那妖男鱼仙姬,而他旁边还是师兄墨飞白。
“大师兄!”唤了句,接着又朝鱼仙姬道:“大师嫂。”
何谓大师嫂?这个词无法深究,纯属她醉酒的虚构,墨飞白道:“落落,怎么是你。”话刚撂地又拉起她:“快跑!”
跑?为何?苏落发蒙,不远处的巷弄传来踏踏的脚步声,人数至少在十几个以上,墨飞白道:“是锦衣卫在追杀鱼公子,你快朝另外的方向跑,我把锦衣卫引开。”
苏落对锦衣卫一向没有好感,主要是和谷梁鸿遭遇过两次,酒劲上来一推墨飞白道:“我是姑娘家,他们不会注意,我来引开他们,你们赶紧逃。”
墨飞白不想答应,鱼仙姬抓紧他道:“师妹的话很有道理,锦衣卫又不认识她,我们快走,大业要紧。”
墨飞白迟疑下,一咬牙一跺脚护着鱼仙姬跑走。
酒壮英雄胆,苏落和春好迎着锦衣卫而去,狭路相逢后她故意左躲又躲,弄得锦衣卫堵在狭长的巷弄口,前面的那个刚想发火,后面上来一个年长者,口中嚷着:“怎么回事?”
突然就发现了醉态十足的苏落,他眼珠子凸出,惊呼:“娘”
苏落怔住,随即哭丧着脸道:“我有那么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