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为项延的计划莞尔,却还是有些跃跃欲试。小时候父母的感情不好,两人天天忙着吵架和离婚,对她是极其忽略的。别说游乐场,连衣服都懒得费心思为她挑选。所以,叶文竹从小到大都只有白裙子——几乎是一模一样,即使有变化也是细节处的不同。
而宫卓云彦自诩为大男人,当然是对游乐场那样的东西不屑一顾。他玩的东西永远是高尔夫球、夜店、高档KTV之类,不管叶文竹喜不喜欢,都必须参与的。他不问她喜欢什么,他自以为自己知道,以为贵的就是好的。
“那就一点点慢慢来,总是补得上的。”项延说,看着叶文竹的眼睛闪闪发光。一年了他的中文早就有所长进,进行交流不成问题了。
“你可知道,有句话说要追一个女孩子,如果她未经世事,就带她历尽繁华;如果她过尽千帆,就带她旋转木马。”项延居然可以流畅地说出网络上的经典句子。
叶文竹被他温柔地注视着,心里都觉得温暖。“那你准备怎么对我呢?”她问,这是个救自己于危难的人,而他,好像是喜欢自己的。
“双管齐下。”项延大笑,“因为你眼神清白单纯,不谙世事,可是,却有一颗早熟的心。”
是呢,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叶文竹自小无人照管,也就养成了一个人想事情的习惯。她的心事比别人都多,她成熟得早。
两人点了披萨和牛排,外加一瓶红酒,两个布丁。很简约的餐点,是项延怕叶文竹有压力的刻意为之。
“再拿两双筷子。”他对服务生笑着说。
“不用,”叶文竹也笑,在心里感谢他的细心。“我会用刀叉。”
一年来,她跟宫卓云彦去过很多的高级场所,也吃过无数的大餐,刀叉倒是用的很熟练了。当然,她还是穿自己的白裙子,不会为了将就他而换成别的什么。“小姐,你很东方。”叶文竹记得有一次在餐厅就有一个老外过来搭讪,一双眼睛看着她的白裙子目不转睛,“你像个神仙。”
他的意思好像是仙女,但是是什么也改变不了被宫卓大少爷赶走的命运。宫卓云彦在这方面很不客气,对任何敢于搭讪叶文竹的人都是毫不客气。正是他害得她更加没有朋友,叶文竹想。
两人边吃边聊。吃得很开心。再后来,项延带着叶文竹去了游乐场。
“要玩什么?”他问。
“过山车。”叶文竹难得主动要求。一直乖乖巧巧的她想体验一下那种加速肾上腺素分泌的事。
叶文竹是个畏高的人,不是恐高症,就是单纯地害怕。可是当两人系好安全带在高高的山洞里穿行而过,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时,她居然没有了幼时那种怕得要哭出来的感觉。她瞪大眼睛奇异地望向周围,突然觉得生命是一件如此不可思议的事。
上苍能够把宫卓云彦生成那副样子,才貌双全,有钱有势,万人景仰,一呼百应。也能够把项延生成这副样子,表面上是美国人的潇洒不羁,活跃热情,骨子里却是英国人的绅士气度和细致优雅,他也会受人景仰,跟钱和地位无关。
这两人,都是人中龙凤。
而宫卓云彦的朋友,拿司徒建南和薛哲远来说,也都是这样的优异。他们的生活都很精彩美丽,也算得上幸福。他们都有生存的理由。
可她自己就不一样了。她贫穷,孱弱,外面安静懂事,内心清高胆怯,她不知道自己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