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敷衍,却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轻轻按住。
“那是下一个问题了。”苏忻话还没说完,梁士宁忽然低声开口。
应淮一愣。
梁士宁伸手不着痕迹地将人重新挡在怀里,神情平静开口“下一次苏老师不第一个淘汰,说不定就有机会问了。”
苏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直播间的弹幕静了一秒,瞬间疯狂刷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梁老师这一本正经地开口,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在回怼,还是正常回答了。
没人觉得他这样平静的语气更加嘲讽吗
笑死我了,苏忻脸都绿了,想反驳又不知道说哈哈哈哈。
镜头另一边,俞笙看着屏幕,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宋思澜今天叫他过来,到底是干什么。
“小淮老师,加个微信呗。”俞笙忽然开口。
“下次有机会不教你怎么打游戏了,”俞笙语气调侃,“教你怎么打黑子。”
直播最终在苏忻沉的不能再沉的脸色下结束。
辛菀兴高采烈地去做饭,陆景试图阻挠胖布偶跟进厨房。
梁士宁不放心辛菀做的饭,试图跟着上前,但刚一起身,却听到身旁的人低低闷哼一声。
“怎么了”
梁士宁瞬间转过身。
应淮蜷缩在沙发上,伸手按了按眉心,微微摇了摇头。
“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有点头晕。”
应淮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他撑着想要坐起身,下一秒,却被梁士宁毫不犹豫按了回去。
“别动,”梁士宁低声开口,“我抱你上去睡觉。”
他一边说一边俯下身,应淮被吓了一跳,一把按住梁士宁的手。
“你疯了,这里这么多人,”应淮咬牙,“我自己能走。”
他一边说一边撑着坐起身,但眼前的眩晕随着体位变化再次袭来,应淮闷哼一声,身子控制不住向下软倒。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梁士宁已经抱着他走上楼梯了。
应淮周身累的厉害,他尝试着挣扎了几下无果后,干脆直接摆烂了。
“梁老师今天竟然不催着我吃饭了。”应淮仰起头,勾了勾唇,“难得一见啊。”
“辛菀做的菜师父胃受不了。”梁士宁平静开口,“等师父睡着了,我下去单独做一份,再喊师父起床。”
应淮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你怎么知道辛菀做的菜我吃不了”
“我看到了。”梁士宁语气自然地回答道。
应淮眯了眯眼。
他记得梁士宁刚才压根没进厨房。
应淮开口还想说什么,但梁士宁已经将他放到了床上,熟练地将药送到他口中。
药效逐渐上来,应淮眼皮一点点沉了起来。
他感觉意识一点点沉了下去,昏沉间,听着一个微低的声音轻声开口“师父现在是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
应淮神思混沌。
他开口想要说什么,但下一秒,便迅速坠入了黑甜的梦中。
蹲在床边的梁士宁闭了闭眼。
跟着上来的宋思澜迅速走上前,简单检查了一下应淮的情况,也无声地吐了一口气。
“还是有点应激反应,但比综艺上的时候好多了。”
宋思澜低声开口“慢慢来,会好的。”
梁士宁将应淮无力垂落的手慢慢送回被子里。
他轻声开口“那个心理医生”
宋思澜神情间闪过一丝不自然。
“和他说好了,他同意了。”
梁士宁闭了闭眼,抬头,认真开口“多谢。”
宋思澜摆了摆手“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他虽然人不咋地,但医术确实还可以。”
宋思澜深吸一口气,语气重新沉了下去“而且具体什么时候去还是得看应淮的情况。”
“他现在一定不会同意让我们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下一期综艺开拍的时间还没有定,应淮将陆景、辛菀几人终于“赶”走后,在梁士宁家里舒舒服服窝了两天。
梁士宁照顾应淮从来得心应手,对于应淮的脾性喜好也逐渐拿捏完全。
本来应淮还准备仗着自己是他师父压梁士宁一道,但每次梁士宁脸上难过的神情稍微浮现一点,他就控制不住地心软。
应淮第n次被梁士宁看着喝下一大碗苦药后,深切地觉得梁士宁一定发现了自己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这种日子让他恍惚间有一种回到了曾经上节目的时候。
直到某一天,应淮起床时,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应淮从床上惊醒,按着胸口低低地喘了几口气。
家里的阿姨和梁士宁都知道他心脏不好,早上受不得惊,不可能这么用力地敲门。
应淮闭了闭眼缓过这一片心悸,撑着床头勉强下地,却忽然听到,那阵急重的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应淮气息一岔,骤然闷咳出声。
房间的门被人一把推开,梁士宁冲进房间迅速往他舌下塞了几片药,将人揽在怀里,顺时针慢慢揉按着他的胸口。
“抱歉,刚才我在厨房,没有听到。”梁士宁看人脸色缓和了些许,终于低声开口。
“阿姨已经下去看是谁了,你难受就再睡一会儿,不用下去。”
宋思澜今天出门了不在家,梁士宁看着应淮的神色,想着要不要将人提前叫回来。
但应淮却摇了摇头。
“没事,我跟你下去吧。”他偏头咳了咳,哑声开口。
这个敲门声听着有些耳熟,莫名唤起他些许不好的回忆。
梁士宁皱了皱眉。
但他到底没说什么,伸手想要如往常般把人抱下去,却见应淮微侧过身,直接避开了他的搀扶。
“我没事。”
应淮偏过头,微微笑了笑“刚好今天有点饿了,梁先生一会儿能不能去厨房看一下什么时候吃饭,我自己过去就好。”
梁士宁动作一顿。
这几天,应淮已经逐渐习惯了由他抱着上下楼梯,甚至有时候迷迷糊糊被抱起,到餐桌上才恍恍惚惚惊醒。
梁士宁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他看着应淮抬脚慢慢向下走去,上前一步,径直扶住应淮的胳膊。
“厨房已经做好了,下去就能吃。”梁士宁平静开口。
“我陪师父下去,见完客再一起去厨房。”
梁士宁感觉应淮手臂上的力顿了顿,到底慢慢松了下来。
应淮还没走到楼下,便听到一个苍老的带着些许怒意的声音传来。
“应淮”
应淮心中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站在楼梯上,听着家里阿姨焦急的阻拦伴随着“
咚,咚”的拐杖声,从门口传来。
紧接着,一个拄着拐的干瘦中年人出现在客厅内。
“你还不下来应淮。”那个干瘦的中年人沉声开口。
应淮站在楼梯上没有动。
他垂下眼,静静地望着面前的人。
果不其然,那个干瘦的中年人被应淮这一举动瞬间激怒了。
“你懂不懂什么叫礼数,应淮我让你哥找你回去你不回,现在我都已经亲自过来了,你还对我如此怠慢”那个干瘦的中年人满脸怒意。
梁士宁原本准备上前的脚步一顿。
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微缩。
下一秒,他听着那个人毫无顾忌沉声开口唾骂“不懂礼数,没有教养,我怎么就教出来”
梁士宁神情间闪过一丝怒意。
他刚想开口,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握住。
下一秒,他听着应淮轻轻笑了一声。
“这话您在赶我出家门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应淮垂下眼,微微勾了勾唇,“好久不见,父亲。”
应父冷哼了一声。
“你还知道这么多年你依旧不思悔改,亏我”
梁士宁能感觉到应淮的手在止不住地发颤。
但他开口的声音依旧平静“父亲知道我不似悔改,还找我回去做什么”
应父一愣,应淮弯了弯眼“找我回去给你找气受吗”
应父没想到应淮如今敢直接回怼他,一时间被气懵了。
应淮也不在意,他轻轻勾了勾梁士宁的手指。
梁士宁这才意识到,应淮不知何时半身的重量都倚在了他身上。
梁士宁皱了皱眉,伸手就要去扶应淮的腰,却见应淮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只示意梁士宁扶他下去。
梁士宁闭了闭眼。
他伸手撑住应淮的胳膊,扶着人慢慢走到餐桌旁坐下。
“我饿了,梁士宁,”应淮低低地喘了一口气,冲着旁边的梁士宁笑了笑,“你能帮我去厨房把早饭端过来吗”
梁士宁没有动。
他看了应淮几秒,应淮神情悠然,桃花眼间依旧一片笑意。
“好。”梁士宁低声开口。
应淮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下一秒,却见梁士宁转过头,冲着旁边的阿姨轻声开口“麻烦您,那边锅里温着粥和豆沙包,您帮我拿过来一下。”
应淮怔了怔,旁边的应父走到桌旁,没忍住再次冷哼了一声“多大的人了,吃个饭还要别人来张罗,我要你们从小自立更生,你哥偏不听,在家你哥哥伺候你,在外面还有人能这么伺候你”
应父话还没说完,便看梁士宁自然从阿姨手中接过碗筷,熟练地试了试粥的温度,从小心放在了应淮面前。
“粥盛的有点多,阿姨不清楚你的身体情况,”梁士宁低声开口,“太难受就不吃了,不勉强。”
梁士宁的动作、语气都太过自然,应父神情僵了僵。
应淮冲着梁士宁弯了弯眼,他也没在意对面的应父,自顾自地低下头,开始小口小口地喝着粥。
应父看着应淮这个吃饭的样子就难受。
“我从前怎么教你的吃饭是这么吃的吗你跟那些公子哥似的,要吃到什么时候”
他对自己对儿子都要求甚严,一言一行都必须符合规范,要求自己儿子要从小自力更生,对于应淮的身体也向来认为只是“小毛病”,娇惯出来的。
应父话还没说完,面前忽然被放了一碗白粥,紧接着梁士宁平静的声音从面前传来“师父胃不好,我们这里的吃饭速度向来是以他为准。”
应父皱了皱眉。
“应伯父博闻强记,想必也懂什么叫入乡随俗,”梁士宁抬头静静地看了应父一眼,微微欠身,“就不需要我多解释了。”
梁士宁说的有道理,应父被梁士宁噎了一下,火气一时间发不出来。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嫌弃地看了一眼面前寡淡的白粥,到底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下一秒,他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这是什么这能吃吗”
这个粥比平常的白粥味道还要寡淡,粥也很稀。
应父神情间不满逐渐浮现,但还没等他说话,便听梁士宁再次开口“师父心脏不好,不能吃味道太重的,食物太多增加胃内消化也会加重心脏负担。”
“应伯父刚才说要师父自力更生,这是师父教我做的,应伯父如果想吃其他,也请自便。”
梁士宁的声音不卑不亢,偏偏又都在理。
应父快被梁士宁给气疯了。
“你是谁你凭什么跟我这么说话”
“我是应淮的徒弟,我的名字叫梁士宁。”梁士宁从餐桌旁站起身,冲着应父微微鞠躬。
“我没有不尊重您,只是应淮是我师父,我肯定是要先护着我师父的。”
梁士宁抬起头,望向应父“这也符合应伯父尊师重道的理念,不是吗”
应父皱了皱眉。
他盯了梁士宁几秒,忽然开口“你是梁氏那小子”
梁士宁微微颔首。
应父瞬间想到了什么,神情间闪过一丝不屑“我听说梁家那小子也是从了艺,真是不”
“我吃饱了。”
应父话还没说完,忽然看到应淮转头望向梁士宁,笑着打断他的话。
他只吃了一小半,豆沙包也只堪堪吃了个底。
应父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却见梁士宁自然地接过应淮的粥碗,低头开始吃了起来。
应父眉心再次跳了跳。
“父亲您要说就说我,别扯上我徒弟。”应淮转过头,冲着应父弯了弯眼。
他语气悠然,但眼眸间的神色却难得沉了下来“您是我父亲,我受您教诲也就算了,您教诲我徒弟,可就
没道理了吧”
应父拄着拐杖的手一点点攥紧。
他清楚应淮性子好,脾气软,因此对着他也比对其他人多了几分严厉。
从前他说应淮的时候,应淮基本都是沉默地听着,顶多事后将自己关在房间。
应父难得见到应淮这么直接了当怼他的时候。
应父自觉在小辈面前失了面子,冷笑一声“行啊,那我就教育你。”
“这么久你在外面也混够了吧,赶紧跟我回家”
“我不回去。”应淮轻轻地笑了一声。
“公司有您和哥哥就好了,我不堪大用,无以成器,难登大雅,就不回去惹您厌烦了。”
应父脸色隐隐变了。
这几句话是当初应淮宣布要弃商从艺时,应父咒骂他的话。
应父拐杖重重地在地上敲了一下,没有注意到应淮再次白了几分的脸色。
“放肆,你怎么跟我说话呢”应父咬牙。
“你别想让应启再护着你他这几天一直待在公司查这查那,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为了给你打掩护吧。可笑,我想找到你还不是轻而易举。”
应淮脸色变了变,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哥在查什么”
应父只以为应淮在转移话题,又重重地敲了一下拐杖。
“你别再这儿给我插科打诨,应淮,你看看你这些年,一事无成,遭人嫌弃,你还不回家”
应淮脸色白了白,他下意识捂住胸口,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他眼前逐渐有些发暗,急促的心跳声震的他鼓膜发闷。
应淮张口想要说什么,下一秒,门口一个气愤的女声倏然传来。
“谁嫌弃小淮了”
梁母踩着高跟鞋“咚,咚,咚”走了进来,一把将应淮挡在身后。
“你能不能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你知道小淮这些年都干过什么吗还一事无成。”梁母冷笑了一声。
她原本听说应淮和梁士宁回来,欢天喜地跑过来准备继续玩她的换装游戏,没想到在门口却听到了这么令人生气的一段对话。
“他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节目导师、歌曲类大满贯选手,组织公益项目,还会自己作曲编曲。”
梁母声音逐渐得意起来“而且他还是我儿子的师父。”
低头努力平复着呼吸的应淮迷迷糊糊听到这一段,愣了愣,唇边不自觉多了一分笑意。
应父很久没有被人这么直白地说过了,他神情僵硬“这些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还有,您是谁,我教育我儿子,您凭什么”
梁母瞪了他一眼“不入流我看你这个老顽固才不入流吧。”
“艺术雅俗共赏,新旧交融,都是传承。更何况,你到底有没有仔细听过应淮编写的那些歌”
应父快要被气懵了。
他再也受不了了,倏然站起身,咬牙开口“您到底是谁,您凭什么这么说我在跟我儿子说话,麻烦您出去”
“我是谁”
梁母看着应父,控制不住怒从心中起。
意识到不对劲的梁士宁想要开口阻止,却到底晚了一步。
梁母一把拉住应淮的胳膊,脖颈微仰,骄傲开口“我是小淮未来的婆婆。”
刚缓过一口气的应淮
梁士宁顿了顿,绝望地闭上了眼。
他听着梁母继续开口“这是我儿子家,请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