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辞叹道:“并不与你商议,也不肯告诉你他的去向?因为你维护姜探的事?”
左言希静默,然后低低一叹,“阿辞,我并非黑白不分。只是姜探……我不想她一错再错。我想拉她一把。”
景辞抬头看向漆黑沉重的棺椁,声音冷锐下去,“当一个人存心作死,谁能拉得住?昨晚你回贺王府前不是又去拉了她一把?拉住没有?”
有微风入户,火盆里燃烧的纸钱闪着灿亮的红光接二连三卷起,在精雕细绘的梁楹间轻盈旋舞,便愈显得厚重棺木的冰冷阴森。
左言希看着那纸钱在空中舞成了灰烬,无声跌落地间,忆起往日王则笙俏丽活泼的模样,不由打了个寒噤,方涩声道:“昨晚跟踪我的人……是你派的?”
“我也不想你一错再错,想拉你一把。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能有。”景辞抬眼,冷冷道:“我似乎病得厉害了,不得不麻烦言希辛苦些照应。从现在起,你不许离开我半步!”
左言希失声道:“你……你想做什么?”
景辞又将一叠纸丢入火盆。
火焰和烟雾腾起,模糊了他的眉眼神情。
但闻他道:“自古以来,成事难,败事易。败人事,更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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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言希以为景辞必会继续搜罗证据,想法替阿原脱困。但
景辞这天真的什么都没做,甚至困乏不支时还让他开了安神汤,睡了两个时辰。
宫中看似没有太大变化,闷热的天空如一口烧红了的巨锅,将整座皇宫倒扣着,悄无声息地煎熬着人心。
不知有多少人将目光投在陶然居,但淘然居一直很安静,安静到诡异。
傍晚时分景辞才醒来,这时宫中终于有了动静,却似有一道微风破开死寂的湖面,然后迅速水激浪涌,皇宫内外的人群都随之振奋或张皇起来。
景辞坐于棺木前分茶,奉了一盏在王则笙灵前,低低道:“则笙,景哥哥不会让你屈死。不管凶手是谁,景哥哥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左言希已察觉宫中的***动来自于鸾鸣宫,忙出去打听时,才知乔贵嫔忽然被带往建章宫,禁卫神色颇是不善。
他忽然悟了过来,失声道:“你……你根本没打算去查案!你已联合原夫人和北湮对付郢王和乔贵嫔!”
他本是心思细密之人,心念一转,更是手足发凉,“你昨晚让我回贺王府,一是想看我会不会联系姜探,二则根本是想支开我,好暗中和原夫人等联系?”
景辞品着茶,淡淡道:“所谓釜底抽薪,擒贼先擒王。若郢王不倒,我便是找出一百个阿原不曾杀人的证据,他都能觅到一百零一个扣她在狱中的理由。我不对付他,留他对付完阿原和原夫人,转而对付你我吗?”
虽是炎炎盛夏,他的面庞竟如冰雪般剔透,泠泠目光如寒泉般从左言希身上滑过,“若你留在我身边,发现我有意对付郢王,你是不是又打算为了保住你的探儿,卖了我顺便卖了你自己?至于你的亲人,从你义父到你义弟,都已经被你无视了吧?”
左言希面色惨白,脱口道:“我并未忘怀义父养育之恩!义父之死与郢王有关,但和她并无直接关联!”
景辞道:“但她是郢王的人!你想保她,便不得不考虑保住郢王!当日在大燕,我执意要留下眠晚性命,你尚且说我为了儿女之情忘了父母大仇。如今,你呢?”
左言希喃喃道:“我当日只是不想你再接近风眠晚,怕你再一时糊涂被她所害……”
景辞道:“嗯,如今你便不在意我会被你心上人所害,更不在意你义弟为报父仇而成为郢王的必杀目标?你想用你亲友甚至你自己的尸骨垫脚,来换取你心上人的富贵之路?倒是符合你向来的风骨。只是你有没有问过,你义父甘不甘心一世豪雄冤死于妇人之手,我和慕北湮愿不愿意为你的痴情奉献性命?”
左言希慌忙道:“我从未这般想过!阿辞,我是怎样的人,我待你如何,难道你不清楚?”
景辞拂袖,“清楚!你忠、勇、孝、义,只是一遇到姜探,便只剩了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