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杨敏也觉得儿子对于这件事的处理似乎有些不太恰当,上车后就很是瞪了杨一几眼。不过大家都忍着没有说什么,她也就装作不知道,心中却在期盼早点儿到了家才好。
感受到了车里的气氛不对,但是杨一却没有说什么。
毕竟自己刚才的推论做不得真,虽然这个杨海龙一开始抓着那两个乡民不放,后来杨卫东出面后,就立刻不去追究的表现有些奇怪,但说不定他就是为了争这一口气呢。
可是不管怎么样,在自己的印象里,这个海龙叔和自己这一大家的关系也算不上多好才对。以前杨剑在自己身后做小跟屁虫的时候,还经常听到他呵斥女儿不要和自己玩到一起。
那为什么彼此之间的关系以前说不上好,中间又有四五年的时间断了来往,现在甫一见面,他就如斯热情?
真的只是因为衣锦还乡,想要在乡亲街坊面前显摆么?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为什么他从头到尾只对二舅一个人热情有加,对其他人就是显得随意很多?
甚至在看向自己和母亲的时候,根本就是敷衍而过。虽然他脸上堆满了笑,但是跟在罗戈身边的时间长了,杨一一眼就看穿了这种属于商人特有的应酬式笑容。
的的确确很是热情,让人如沐风,但再深入仔细观察一点,就会现其中夹杂的其他东西。
摇摇头也懒得想太多,不管怎么样,既然这个便宜叔叔其实无心和自己母子两扯上关系,那也正好合了自己的心意。
而在依维柯前面远远行驶着的另一辆车子里,杨剑的母亲就对杨海龙瘪瘪嘴:“还真是没有想到啊,那个侯易倒还算硬气,就是不收这个钱。”
“你没听杨卫东说,那小孩已经改名字了。”杨海龙无所谓地嗤笑一声:“孤儿寡母的,懒得跟他们计较罢了。再说这次回来要办的事情,还是落在杨卫东身上!你别看他们屋里几个老家伙都还在,但是说到当家做主,还是这个人说了算。”
“是不是啊?以前他们屋里的七叔叔说话还是蛮有点儿分量咧,你不要搞错对象。”
杨海龙皱了皱眉头,倒不是因为自己老婆的话,而是这条乡村公路的路况实在不算太好:“那个老家伙?说是去年就检查出中风,已经不怎么管事了,另外几个差不多也都是这样。要不你以为,我还会这么给他杨卫东的面子?溪止的书记区长都是和我经常在一起吃饭喝酒,他一个小主任算什么。”
皮草女人听了这话,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忽然回过头去,盯着坐在后排默默不语的杨剑提醒道:“丫头,我和你爸爸说的事情,你不要在外面1uan讲,晓不晓得?”
短的女孩子正在出神之中,没注意母亲是在和自己说话,直到那女人加重了语气又说了一边,她才遽然间反应过来,有些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本来杨海龙倒是不打算和女儿说些什么,不过看到杨剑这幅模样,立刻就语气严厉起来:“杨剑你妈妈说的话,都要给我记在心里!特别是那个什么杨一,你们以前经常还在一起玩的吧?现在你趁早点儿不要和他搅和。”
车厢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然后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就又叹了口气后,调子放缓了些解释道:“这个杨一,我在打听他们一家的情况时也顺带问到过的,学习成绩不好,家庭条件也是不行。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对你以后没有好处。”
杨海龙自从经商后,难得这么细致又严肃地和女儿谈此类问题,现在看到父亲很是认真的样子,杨剑抿抿嘴,然后点头答应了一声。
这个女孩虽然名字洒脱飞扬,打扮、喜好、言行举止也都是爽脆利落,可是童年时自己一家人的艰难,以及父亲经商后生活境况的变化,让她的心境和思想远远比同龄人更为成熟。
虽然刚才路上的偶遇,在看到杨一后也是心中一跳,但是很快的,她就把这种异样的情绪抛到了脑后。
也许有些伤感和怀念,会想起小时候自己跟在他身后,跑动跑西毫无怨言的傻傻模样;也许脑海中会偶尔闪过,当他跟随父母搬到城市里的第二天,自己站在那个空dangdang天井下的委屈和孤独。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这个世界并不公平,大大的世界里还有无数的小圈子并存,当这些小圈子偶尔触碰时,生的故事不是和谐、理解和激ao融,而是无形的鸿沟和彼此间人们深深的无奈。
就像现在,在多年以后的重逢之时,自己终于可以把那些记忆忘却,从此再不回头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