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是需要倾诉,倒了一下午垃圾,离开时候,谢悠然终于觉得不再那么难过了。
她一个人走回了家。
只是人潮熙攘,很容易令人伤感:来来往往行人,都有明确方向,只她,何去何从,彷徨得很。
不自觉又走回了和宛南平曾经家里,推开门,屋里一切如旧,客厅墙面上,是她自杀那晚用血写就满满一墙“宛南平,我爱你。”
鲜红已成了赤褐,恐怖而丑陋颜色,□裸地嘲弄着她愚蠢和无知。
她到现都想不明白,明明是才两天事情,但两天前,她到底是有多蠢,才会绝望那一刻,还要做这么看似悲情实则是可笑至极告白?
她愚蠢大概是外人也受不了了。
叶律师临走时候说:“谢女士,您就没有想过,万一您不了,您心心念念挂记孩子将怎么办?您再爱他又怎么样?您不了,您们婚姻照样失去了存续可能,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再娶妻,再生子,到时候,没有妈妈,您孩子们将怎么办?”
“其实,作为律师,我不应该对当事人事情掺杂什么私人情绪,但是谢女士,我觉得,您口口声声说为了孩子不想离婚,我真是不能相信。因为真正爱他们,必然是舍不得将他们独自留世上吃苦。而且,您要想清楚,您不想离婚,究竟是怕失去孩子,还是,怕失去那个男人?”叶唯安声音很温和,但温和里,却有一种不容置疑坚硬,像把刀,一下就挑开她心上淋漓伤口。
她告诉她:“你要想清楚,想清楚了,这个案子,我才能知道怎么帮您。尤其是您自己,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那时候,她觉得叶唯安不懂自己。
可现,看着墙上这么斑驳字迹,她忽然明白,她把自己看得好清楚。
哪怕是从医院重醒过来,她其实还是稀里胡涂,她心里,还是有幻想,幻想这所谓离婚,不过是一场恶梦,她醒过来,一切又会恢复如初了。
所以,她才会跑到百利去。
但她又知道这不是梦,所以看到宛南平眼里毫不掩饰厌恶时,又仓皇地逃离。
叶唯安与其问她想没想清楚,不如是委婉地提醒她:能不能做到足够坚强。
坚强到和那个自己曾死心踏地爱过追随过男人,对簿公堂。
她其实真不知道能不能,世事比想象残酷,一如人心,很多时候并不由自己完全来掌控。
她走过去,从洗手间里拿了条毛巾擦墙上印迹,试图抹掉自己愚不可及那段过去。但写上去时候那么轻易,要擦掉,却是千难万难。
就像是记住一个人,很容易,一个温暖笑,一次难得伸手,或者是,一片表示关心药丸就足够,但要再将他忘记,却必须要经历过一次又一次剜心一样痛。
撑过那痛,活过来,撑不过去,就像是那一次她那般,只想去死!
宛南平,他名字,她一点点抹去,就像是把他这个人从她心上挖去。
她都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爱他。他常年不着家,对她也算不上好,很少花心思送她什么东西,连买束花都觉得不适用抠门男人,她居然爱他如此,为他离开而想死!
她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弃了毛巾,她拿手指去抠,抠得指甲断了,指尖生疼,她白色墙灰里嚎啕大哭,想把那股子被抛弃恐惧、绝望还有无助都哭出来。
她一边哭一边告诉自己:她会过得好好,哪怕没有他,她也会过得好好。
她才三十出头,她还可以重开始,不过是累点,辛苦点,不过是,坚强一点!
哭得累了,刚经历过失血身体终是承受不住。
她昏了过去。
再醒来,又是医院里,急诊室内白苍苍墙壁,只是傍晚阳光已不刺眼,透过窗台照进来,洒被单上,折射出点点金黄光晕。
她父亲谢岚山趴她床头,或者是太累,他疲倦地就那么睡着了。
这个一辈子被她母亲嫌弃男人,谢悠然印象里,老实、懦弱、不堪大用,但这几天,却是他,四处奔波,悉心地照顾着她和她母亲。
她记起前一阵子听到大女儿宛婷说爱情,她便问孩子爱情是什么。
宛婷说:“爱情就是一个人生病了,另一个人不离开,一直照顾着他。”
不够八岁宛婷,还没有学会不离不弃这个成语,但是,她却用她语言,总结出了成年人世界里早已抛弃掉爱情精髓。
想到宛婷,不由得想起宛妤,她才三岁,正是粘她时候,往常一会儿不见她就会到处去找,这都被她爸爸带走好几天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宛南平那人,粗心得很,耐心也不够,不知道不耐烦时候,会不会打她们……
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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