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的会去找你们的。”宋宁道,“更何况,我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你大可不用担心。”
秋纷纷应是:“大人注安全。”
他们都散了。
宋宁站在人群中嘻嘻哈哈地闹腾着,帮着鲁苗苗分发糖果。
闹了一盏茶的时间,她穿过了巷子,到了吕府的后门,后门口有人在等她,给她打开了门,默不作声引着她进了正院,在正院后的罩院亮着灯。
吕府的妇孺和宋府的人一起出城占避了,下人在今晚也都散出去了,所以引着宋宁进来的人,到亮处后才发现是吕垣。
“小宋大人!”吕垣给宋宁行礼,“父亲想让我去宫门接应您。父亲说您坚持让他出来,自己留在宫里,他很担心您。”
宋宁道:“我腿脚比吕大人快,跑起来可利索多了。”
吕垣冲着宋宁抱拳作揖:“大人的恩情,吕垣愿意肝脑涂地以命相付。”
“别说的这么郑重。时间急,先去找你父亲。”宋宁说完,吕垣应是引着她去罩院,关上了门进了正堂。
正堂的光线不够明亮,但宋宁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座位上的吕止。
面色苍白像纸张一样,没有光泽,人也很瘦,坐在圈椅中两侧还是空荡荡足够再塞一个他。
刚才在御书房看见他的时候,她有一点慌张,没有细看对方也没有说话。
“学生吕止!”吕止起身,冲着宋宁抱拳作揖,“给小宋大人问安。”
裁缝佟春娘在昨天晚上,给她看了三封信,那三封信是佟春娘未婚夫牧颜写的。在信中牧颜说他崇拜着那位兰石公子。兰石公子回京后,请他来京城,并能将他安排进国子监,可是牧颜到京城后,却被安排在了一间在院中能看到四棵玉兰树的别院中住着,再后来牧颜就死了。
佟春娘当时问宋宁,敢不敢接着查,因为她早就查到了,那个别院是谁的,兰石又是谁。
是赵炽,是当年的赵兰石、当年的太子,他去南直隶视察的时候,和俊朗有才华且单纯的牧颜认识了。
而赵兰石还是谁?他还是吕止手札里的那个人。
“他那么特别,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
宋宁读到手札时常常会去想,要多特别才能让有才华俊美且出身高门的吕止另眼相看?得像赵熠那样出众的人物吧?
直到昨天晚上她才明白,那个人是当时的太子赵炽啊。
一个有能力、性格沉稳、温柔、弟弟很多母亲早逝、被父亲轻视、却在朝中极有人缘的天生残疾的太子。这样的人,只论站在哪里都会自带着气场,一种悲悯的让人想要保护扶持并追随得气场。
这样长大的太子应该是阴郁的、喜怒无常、甚至被养歪自暴自弃的,可是恰恰相反,他看上去积极、上进,为人处世完美到无可挑剔,这样的人当然有魅力。
可实际呢?宋宁看向吕止,道:“很高兴,你还活着。”
新煤山里死了那么人,她确实很高兴,吕止能幸免。
吕止却是惨笑一声:“其实,不如死去的好!”
宋宁望着他,吕止眉眼很清隽,眼睛很大但却不女气,不是单纯的漂亮了,而是男子的俊朗。
“别的事,我们等等再说!”宋宁对吕止道,“跟着阑风去藏身,不要耽搁。”
吕止应是,又道:“圣上每天都会去后殿看我,他很快就会发现我不在,到时候怎么办?”
“不用怕,王爷不回来,我们谁都不会死,顶多我和吕大人受一点皮肉之苦。”宋宁说完,安抚地看着眼前的父子三个人,“按我们先前计划的事去做,莫慌。”
“有条不紊,有条不紊!”宋宁说着出了罩院,又跟着吕垣从后门离开。
房间里,吕孝仁看着吕止,叮嘱道:“救你出来不容易,你要对得起小宋大人、对得起所有人。”
“孩儿知道。”吕止应是,跟着吕孝仁往后院去,孙元忠派人来找宋宁,宋宁不在,吕孝仁问对方:“是有何事?”
来回话的人道:“方才圣上让贴身的护卫拿了几块令牌出去。我们大人说他帮不了更多的,静候佳音。”
每个人都有惧怕和牵挂,他吕孝仁可以为了儿子,可以为了信念而追随齐王,可却不能要求所有人和他一样义无反顾。
无声的支持,何尝不是支持呢?!
“转告孙大人,我们知道了,这就让人去告诉小宋大人。”
宋宁出了吕府,迅速奔跑,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
凤梧宫中。赵炽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喝茶,太后则坐在他上首,床上躺着的是皇后。
皇后今天吐血了,身体非常虚弱,早已是昏昏欲睡。
可今晚太后和赵炽都来看望她,可没有人说话,房间里气氛僵硬又尴尬,于是她不得不主动说话,来营造气氛。
她连着说了十几句话后,实在太累了就停了下来,这一停,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将至极点。
太后连茶都没有喝,左手撑着面闭着眼睛,倦意深重。
“母后如若累了,便去休息吧,两边的火势都扑灭了,您不用担忧。”赵炽对太后道。
太后睁眼瞥了他一眼,又重新闭眼:“哀家来陪皇后的,哪里都不去。”
“哀家啊,担心皇后。”
皇后张嘴想要说话,可想了想又忍住了。
“那母后在这里待着吧,时间不早了,朕要回去休息了。”赵炽起身要走,太后也不拦着他,漫不经心地道,“行吧,你走了哀家也回坤宁宫休息吧。”
说着也起来了。
赵炽回头望着她,问道:“母后不住这里了?”
“怎么,哀家非得住这里?”
赵炽眯了眯眼,道:“随母后的便吧。”
说着,他甩袖就走了。
太后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回头望着皇后,皇后强撑的精神回看着她。
太后重新走回去,站在床边看着皇后,问道:“你哪一年进的太子府?”
“不记得了。”皇后摇了摇头,“母后有什么吩咐?”
太后弯腰摸了摸她的头,道:“你有什么牵挂吗?”
太后从来不和皇后多说什么,今天算是难得主动开口,皇后很惊喜,看着太后听明白她问的问题后又不由疑惑了一下,随即还是回答道:“放不下太子!”
“倒也不用,很快就能见面。”太后道,“安心睡吧!”
皇后懵懂地应是,太后走了。
内侍上来伺候,皇后问道:“太子那边可还好?”
“娘娘都已经是半夜了,您先休息,明儿一早奴婢就去问一问。”
皇后阖上了眼睛,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房门被人猛然踹开,她被惊醒,并不亮堂的床前,站着一道身影,纵然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可她也能认出对方的身形。
“圣上,母后回坤宁宫了,圣上您有事吗?”
赵炽问她:“你有什么牵挂?”
“嗯?”皇后奇怪不已,方才太后也问她了,她一样回道,“臣妾就是放心不下润田,还……还请圣上记得,润田是您的骨肉。”
赵炽回道:“知道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下。
皇后想睡又清醒了,此刻她太累了,这让她想到她生赵弢时的感觉,那天她肚子疼的昏昏沉沉,每一次肚子疼的时候她就使劲咬着帕子,等一阵过去她就会累到睡着,过了一刻又被疼醒一阵疼过去又睡了过去……如此往复。
今晚她仿佛又回到那一夜。
宫中臭气熏天,茅坑被炸了以后火熄灭了但臭气没有散。
赵炽面无表情地看着御书房敞开的内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