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炳军就是宋宁几天前翻看卷宗时,所认为的三件非常相似的第一起案件的凶手。
天权十五年九月初四,死者毛润清被发现死在紫云山里,随后查证的凶手是他的本家兄弟毛炳军。
毛炳军被判斩刑,当年秋审改为十五年。今年新帝登基时赦免,他被放了出来。
赵熠和宋宁上山,赵熠问道:“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毛炳军?”
“差不多吧。”宋宁和赵熠道,“其实我对那三起案件一直耿耿于怀,但要我真的去拿着卷宗挑刺,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口供和证据链都很完整。”
但是,她昨天到这里得知这里是紫云山,毛家庄和果子庄是隔壁的时候,她就立刻想到了毛炳军。
“走吧。”赵熠走了两步,停下来看着她,“要我牵你?”
昨晚下过雨,上坡泥泞湿滑。
“不用,我稳的很。”宋宁说着,走到赵熠前面去了……
精神矍铄步伐利索。
赵熠用手里的刀劈开眼前的枯枝。
枯枝咯噔断了。
宋宁走到草屋前面,正碰见一位三十左右的妇人,端着木盆从屋子里走出来。
妇人高高瘦瘦的,一双大眼,左边眉心有颗绿豆大小的痣,梳的光溜的圆髻上别了一根花纹样包银簪子,正笑盈盈从房里出来,看见她一愣,笑着道:“您……找谁?”
“我找毛炳军。”宋宁和妇人道,“你怎么称呼?”
赵熠也走了上来,和宋宁并肩而立。
妇人见他们两个人气质、谈吐不俗,显然不是寻常人,忙放了木盆行礼,道:“叔在房里躺着的。”说着,毫无心机地冲着房里道,“叔,有两位先生找您。”
“找我?”毛炳军一把烟嗓,嘶哑苍老,“请进来吧。”
妇人笑着道:“那您二位进去吧,我给倒茶去。”
说着去厨房烧水泡茶。
木盆就放在门边上,里面放着几件男子半旧的衣服。
宋宁进了房里。
因为盖在山上,屋里的地面虽然铺了石板,但依旧泥泞湿滑,一股潮霉黏腻感扑面而来。
适应了光线后,宋宁才看清楚床上靠着毛炳军。
九年前他入监时,是三十一岁,那么今年的他应该是整整四十岁。
可眼前的男子满头白发满脸的皱纹,一只眼睛的肌肉萎缩眼皮耷拉着,另一只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努力打量着他们。
“您二位找我?”毛炳军坐稳了一些,紧张地看着他们,“您二位是衙门里的人?”
宋宁将房间里扫了一圈,有衣柜和桌椅板凳,收拾的还算是整齐。
她看向毛炳军做了自我介绍:“……你别紧张,我们没有别的意图,就顺道来看看你。”
“您就是宋大人?”毛炳军认识宋宁,“前几天我进城的时候,正好是您升堂,全城百姓都在讨论您英明神武。”
“您,您坐。”毛炳军下床来,很激动地给他们拿凳子。
他走了两步,左腿是无力的拖在地上的。
“我们自己来。”宋宁坐下来,回头看着赵熠,赵熠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竹凳,拂袍坐了。
宋宁松了口气。
“您坐。”宋宁扶毛炳军坐,“我看了你案件的卷宗,卷宗上没有记录你的腿和眼睛有疾,是坐牢留下来的?”
毛炳军神色一变,点头道:“是、是坐牢留下来的。和同监的人打架打的。”
“你在府衙坐监。据我所致,府衙的狱长做事颇为严格,你们敢动手打架?”宋宁根本不信。
不信倒不是她对狱长真的了解,而是单纯想诈他一下。
“更何况,此事我能查得到。”
毛炳军为难地看着宋宁,几次欲言又止。
“莫不是九年前初审你时,用刑留下的?”宋宁问道。
毛炳军点了点头。
“眼睛和腿都是?”宋宁很震惊,因为就连老童他们都没有提,毛炳军在审问时,被施以严刑了。
“大人,你们别问了。”门口,那位年轻的妇人进来,将茶盅放在桌子上,“大人,求求您不要再问了,有的事,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说着,上前去扶着毛炳军躺下来。
宋宁道:“有问题,我就能翻案。”
妇人回头惊讶地看着宋宁,毛炳军也惊骇地看着她,不敢置信。
“如果是冤枉,当然就要平反洗冤,找到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宋宁道,“所以,如果你有冤屈你应该告诉我,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很可能存在的别的被害者。”
毛炳军看着照顾她的妇人。
妇人也看着他,好一会儿她回头问宋宁:“真的可以?”
宋宁点了点头。
“那、那、那、那您说。”妇人语无伦次,扶着毛炳军起来,“炳叔,您和大人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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