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旧日情面在里头,故此在如妃面前,富察氏就更自如些。
“……方才妾身陪福晋去给皇后额娘请安,见了九公主。九公主真是越见活泼可爱,如今话也可说全了,当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小玉娃娃一般。”富察氏笑着说道。
听见九公主,如妃的眸子抑制不住地闪了闪。
富察氏垂下眼帘去,“恰妾身接下来要陪福晋来给如妃娘娘您请安,便逗着九公主说,叫九公主随妾身一起过来……”
如妃缓缓抬眸,望定了富察氏去,“那她怎么没来?难不成,是皇后娘娘不放心,这才没叫她乱跑?”
富察氏便笑了,“九公主回如妃娘娘跟前来,自不是‘乱跑’。不过倒不是皇后娘娘不准,倒是九公主她自己说……”
“说什么?”如妃眸光里潋滟出急切来。
富察氏故意又顿了顿,垂首道,“九公主说,她要跟着额娘,不想来了。”
如妃指尖倏然收紧。
星滟在旁听着,忙笑道,“……没错,皇后主子的确是九公主的额娘啊。这是嫡母,倒是没错儿的。”
富察氏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起身行礼,“是妾身唐突了。姑姑说得对,皇后娘娘自是所有皇子、皇女的额娘呢。”
绵宁福晋带着富察氏有些狼狈地赶忙告退离去,半晌,如妃方缓缓勾起唇角来,不过淡淡一笑。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肚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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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里,皇上秋狝木兰。
临行前,皇上亲自考校御前侍卫的步射、骑射。
禧恩因“步射平常”,被革去正黄旗护军统领之职,这消息在宗室子弟中引起不大不小一场震动。
毕竟对于八旗子弟来说,步射、骑射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是从小就练就了的。对于禧恩这样原本性子就谨慎的来说,自然更知道皇上随时都会考校他们这些当御前侍卫的,故此哪里敢平日里不勤加练习的?
故此射箭这样的“傍身之技”,很少出现从前尚可,忽然就不行了的之说。这禧恩前头这些年都没因为这个被皇上革职,今年忽然就因为这事儿被革职了,便叫人颇为猜测这禧恩是不是在哪里惹恼了皇上去,才叫皇上随意拿捏了这么一个理由,革去了他的差事去。
与此相映的是,皇上赏雅馨之父福昂,也就是绵恺福晋佛拉娜阿玛福庆的亲弟弟,署理河南巡抚。
圆明园中,廿廿缓缓点起一竿兰花烟。
烟杆是庄妃留下的那一根,从前廿廿没让这烟杆用到实处过,自打庄妃薨逝之后,廿廿才开始用烟杆填了兰花烟来燃。
兰花烟,顾名思义,是一种烟劲儿小、花香浓郁的烟叶子,满人中富贵人家的女眷多吸食这种烟叶子。
与其说是烟,廿廿倒更多地将这烟杆儿里的兰花烟当成了线香一般,想念庄妃的时候儿,或是赶上庄妃忌日、冥诞等日子,就点一烟杆儿来,静静看那烟叶子在眼前缓缓烧完。
今儿个外头扰攘禧恩革职的事儿,她只更关注朝廷终于定下了吸食、贩卖鸦片的刑名之事。
刑部议奏,侍卫官员买食鸦片烟者,革职杖一百,加枷号两个月。军民人等杖一百,枷号一个月。
再太监供役内廷,闻亦有买食者,其情节尤为可恶。著总管内务府大臣先通行晓谕,如有违禁故犯者,立行查拏枷号两个月,发往黑龙江,给该处官员为奴。
皇上在旨意中痛心道:“至鸦片烟一项,由外洋流入内地,蛊惑人心,戕害生命,其祸与鸩毒无异。”
“如查有奸民私贩鸦片烟冒禁过关,一经拏获,将鸦片烟立时抛弃入海,奸商按律治罪。傥管关监督等阳奉阴违,并私收税课,著该省督抚实力查参,将该监督先行革职,由驿具奏,朕必从重惩治。”
皇上对鸦片一项深恶痛绝,而国中原本有多种烟叶可选,便如这女子也可用的兰花烟便甚好,又何苦要用那西洋害人的玩意儿去?
廿廿看着眼前的一杆兰花烟缓缓烧完,方亲手将那烟灰磕尽,小心将烟杆擦洗了,重又收起。
“去,将如妃的喜信儿晓谕六宫,叫各宫也都跟着沾沾喜气儿去。”廿廿淡淡含笑吩咐。
当日,宫里宫外便已消息传遍:如妃又有喜了。
阿哥所里,富察氏忙不迭来见佟佳氏,拍手笑道,“哎哟,这如妃娘娘啊,就是有法儿……瞧瞧,这还不是又叫她得了皇嗣了!这后宫之中,能与皇后娘娘匹敌的,果然依旧还是钮祜禄氏所出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