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哥谭就像歌剧结束后舞台拉下的猩红幕布。
以哥谭码头为中心,繁华的海岸线商业区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爆炸,18人受伤,无人死亡,一整条街区都因为爆炸陷入混乱。
“毕业考核任务,完成。达成时间,7月4日晚8点整。等级,F。完成人员,艾瑞达。”
船坞,艾瑞达坐在桅杆最高层的小木板上,听着底下人群经久不散的尖叫,有些无趣地转了转手中的智能芯片。
“邦亚,计算一下我们两个解放阿卡姆的成功率。”
邦亚:“计算机正在进行深度解析运行操作。信息调度中。”
“哈利·奥斯本,奥氏集团人体强化计划中唯一成功受体,耐受力,12吨。极限承重,9吨。有较强再生能力,超级速度,超级反应力。”
“还有一张超级俊脸!”
邦亚顿了一下,没有理他忽然发疯的舰长:“意外情况概率计算中。最终成功率,49%。”
艾瑞达撇了撇嘴:“这太低了。”
“这已经是排除完所有突发情况后计算出来最高的成功率了,如果考虑到哥谭的蝙蝠侠,成功率会更低的,舰长。”
艾瑞达伸了个懒腰,看着底下的火光,不说话了。
桅杆上风很大,他不得不隔一会就正正被吹歪的头发,或者被吹乱的紫色西装胸口的鲜红玫瑰胸针,正式的样子活像在等谁来赴约一样。一直到过了有一会,才没话找话地问邦亚:“泽莫他们抽到了什么任务?”
邦亚迅速地在数据库里调出深渊学院刚刚公布在内网上的消息:“解救红骷髅,舰长。”
“喔噢。”艾瑞挑了挑眉,“酷极了。”
大概没什么事比在你倒霉以后看见别人比你更倒霉还要开心的了,连那张涂满了红颜料的嘴角都往上勾了好几分。
“我现在确定了,兄弟会和九头蛇关系确实不怎么样,尽管表面上他们组成了什么狗屁联盟。”
这么说着,小丑好心情地吹了几声不成调的口哨,然后低下头。
下方正好在这时传来警车的声音,哥谭警察和消防官兵同时赶到现场,被紧急疏散的群众就聚集在码头空地上,那个地方正好就在他悬着的脚下,天色很暗,谁也没发现旁边货船高高的桅杆上还坐着一个人。
所以,连戈登警官都已经赶到现场了——
小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起来,问出了那个从爆炸发生后直到现在憋了足足半小时的问题。
“蝙蝠侠在哪?”
“他蝙蝠战车的轮胎终于漏气了,所以来得比那个老头子戈登还要晚?”
邦亚:“根据哥谭监控中心的最新监控显示,他现在应该刚刚结束118街区跟逆反变种人头目的战斗,并且在企鹅人的设计下严重负伤。”
艾瑞达一下从桅杆上站了起来:“我不介意你再重复一遍?”
于是邦亚就真的重复了一遍:“根据哥谭监控中心的最新监控显示,他现在应该刚刚结束118街区——嘿!”
话还没说完,艾瑞达头朝下,纵身一跳。
突如其来的信仰之跃把智脑都吓了一跳,邦亚不得不提前闭上了嘴,然后在艾瑞达脑袋被撞碎前启动完全形态,巨大的机甲自他身后展开,缓冲了最后一部分下落的力道,让青年稳稳当当且悄无声息地脚尖落地,降落在码头上。
邦亚的语气不自觉地加重:“您下次要是再一声不吭地做出这样的行为,为了休伯利安的未来,我会考虑开始寻找下一任舰长。”
艾瑞达不以为意地正了正领子:“当然,如果你还能再找到一个愿意花十年时间修复你那台已经彻底报废的宇宙航母,并且无偿捐献自己脑髓用来唤醒系统主脑的舰长的话。”
核心智脑愣了一下。
然后盘桓在表带外围的那圈灯光迅速黯淡下去。
这种人性化的表现无数次让艾瑞达怀疑,他不是在面对一个电子设备,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体。
“行了,我知道你只是担心我。”他不得不哭笑不得地在行动前先去顾及好他智脑的情绪,“在我活腻之前,你不会有那个被人丢进外太空漂流几百年还不靠岸的机会的,我保证。”
那圈光圈这才重新亮起来。
这大概算得上一个意外,就是他已经出现在这里超过三分钟了,还没有人注意到他。
周围是攒动的人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前面的戈登警官和消防人员吸引走了,以至于谁都没有看到那个站在他们身后的罪魁祸首。人们被划在了黄线和码头中间,进退不得,相互推搡的过程中,一名高大的光头男人被推得后退一步,一脚踩在艾瑞达鞋子上。
没有回头,也没有道歉,男人甚至吝啬于看看那个被他踩到脚尖的小可怜一眼,继续趁乱去扒前面一位女士的钱包。
“嘿,这是我——”
小丑慢慢地弯下腰,摘下手上的白手套擦去皮鞋上明显的鞋印。
“——为了今晚约会特意新买的皮鞋。”
原本他打算在邦亚的帮助下飞越人群赶往118街区。
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喃喃自语般的说话声在嘈杂的人群中根本吸引不到任何注意,然而下一刻,人群中响起一声突兀的惨叫。
艾瑞达将手中的手杖往上一抛,然后单手接住手杖尾部,以一个打高尔夫球的起手式,还短暂地丈量了一下手杖顶端的鹰嘴和男人圆润的光头之间的距离。
然后。
狠狠挥下。
“啊啊啊啊啊——!!!”
男人的惨叫声撕裂哥谭码头的夜空,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幅画面大概在之后的很久,都会在午夜梦回时将他们惊醒。
露骨而阴森的月光下,小丑笑着将皮鞋抵在光头白人的脑袋上,然后轻轻一拔,嵌进他脑袋半厘米的手杖被拔了出来。在他身后是黑得望不见边际的海岸,巨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又被他用手杖彻底划开。
一切仿佛都在瞬间变成了黑白色,绿色的头发是黑的,惨白的脸颊是白的,紫色的燕尾服是黑的,浅色的西装衬衫是白的。
但是,别在燕尾服上的玫瑰是红的。
手杖上的鹰嘴是红的,男人头顶蜿蜒流下的鲜血也是红的。
这是哥谭居民们有生以来,在触摸到天堂柔软的云层之前,第一次距离噩梦这么近。
近到能看清他长长的眼睫毛底下,那双刻在教堂顶端,天使一样湛蓝的眼睛。
仿佛被恐惧扼住了咽喉,连尖叫的声音的无法发出。
那个高大的,站起来以后大概一拳能把小丑揍下护栏掉进海里的男人在这一刻终于反应过来他刚才做了什么。
恐惧会让人丢失本能。
他踩了恶魔的脚尖。
“抱歉、抱歉,对不起,放过我——”他不知所措,涕泗横流地恳求着,“放过我,放过我......”
回答他的是一阵子弹上膛的声音。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男子崩溃大喊:“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我有人权!我有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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