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我爸已经开始翻白眼了;他的脚蹬在车门上,浑身绷得跟弓弦似得,喉咙里有口气,怎么都喘不上来。
我给他捋着胸口、顺着气,过了老半天,他似乎舒服点了,可身体还是绷得跟石头似得。
听着我爸垂死挣扎的呻吟,蓝姐面无表情,她很认真、很细心地开着车。
像山里这种土路,坑坑洼洼的,蓝姐应该一辈子都没走过。
可是现在,她却能把车开得又快、又平稳。
我爱蓝姐,但此刻,心里更多的是感激。
她为了救我父亲的生命,努力强迫自己,从一个没有主见的女人,变得如此冷静。
车子开得飞快,但很少有颠簸;我给蓝姐指着路,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子进了县医院。
那个时候,我父亲的脸,都已经变紫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只有一丝眼白,露在外面。
我着急地厉害,蓝姐还没把车停稳,我就拉开车门,抱着父亲跳了下去。
在院子里,我大喊着救人!
值班室里的护士,远远地就看见了我。
透过窗户,我看见她在打电话;当我冲到大楼门口的时候,医生们已经抬着担架,迎了出来。
上帝是冷漠的,也是善良的;当我听见医生说“还有救”的时候,眼里的泪水,就再也止不住了。
父亲被送进了急救室,我就靠在墙边哭,全是无声的眼泪。
蓝姐匆忙跑过来,她着急问:“叔叔呢?”
我转头,看了看急救室的门。
蓝姐抿着嘴,紧紧抓着我的手;她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想给我鼓励,给我面对一切的勇气。
我们俩就那么站在走廊里,她鼻子上的血,已经干了;不太雅观,有点像小日本。
我就说:“姐,去洗把脸吧。”
蓝姐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跑去了洗手间。
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我的心都痛死了;我们之间,到底还要经历多少磨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手术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蓝姐出来了,脸也洗干净了,又恢复了往日的美丽。
只不过,她变得忧郁了,眼睛肿肿的,看上去心事重重。
我拉着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她愧疚地看着我说:“王宇,姐是不是个扫把星?”
我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她说:“不准说傻话,你是个好女人,要不是你,我父亲或许现在就没了。”
蓝姐就低下了头,小声说:“叔叔都是我害的,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姐这辈子都是罪人!”
“屁!”我咬牙说:“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是那个贱人!如果我父亲真出了事,我第一个宰了她!”
蓝姐赶紧捂住我的嘴:“别说胡话,叔叔一定会好起来的!”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家里的亲戚们都来了。
我妈跑在最前头,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小宇,你爸呢?他怎么样了?”
“正在抢救,医生说,还有救的!”我一说,就哭了。
“那就好、那就好,主耶稣基督保佑!”我妈赶紧闭上眼睛祈祷。
啪!
“你个贱人!”
听到声音,我浑身一凉!
“你还有脸在这儿,你个老娘们!”
是小姑,她来了,而且又把蓝姐打了!
蓝姐捂着脸,把头压得很低很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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