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难过的,肥姐以前,是不抽烟的。
当一个善良的女人,也学会抽烟的时候,不是她变坏了,而是现实,把她蹂躏到绝望了……
她拉过来烟灰缸,弹了弹烟灰,动作特别熟练。
我忍着泪水,轻声问:“姐,夏蓝还好吧?”
她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说:“你还来找她干什么?她已经不是那个,富裕的大小姐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姐,她不富裕又怎样?你觉得我会在意吗?”
“可她会!”肥姐闭上眼,狠狠吸了口烟;她的脸色,如烟雾般苍凉。
我忍住不哭,可还是止不住哽咽;时间,让那些曾经光纤的女人,都变了模样。
我还记得,那时肥姐开展会,她身上穿金戴银、雍容华贵;那时的蓝姐,也穿着酒红色的礼服,像个电影明星一样。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变得让我无法认同,无法接受……
“走吧,不要再折磨她了;你还年轻,她希望你过得好。”肥姐望着窗外,泪水在眼里打转。
一下子没绷住,我又哭了!“姐,我不走,我要找她,娶她!我爱她,已经分不开了!”
“小宇,别傻了;你还年轻,又是高材生,以后会有很多小女生追你的。”
“不!我谁都不要,我就要蓝姐!”我哭着,嗓子都哑了。
肥姐抹了把眼泪,就问我:“值得吗?她已经没有几年好光景了!”
我拼命摇着头,甩着眼泪说:“她就是老了,丑了,头发白了;我也要她!我真的要她!”
我想那个时候,我和蓝姐的爱情,已经发生了质变;我不再去贪恋她的身体、她的容颜。
她吸引我的,是她对我的好,我们共同经历的过去;和那段历经磨难、洗尽铅华的爱情。
肥姐不说话了,又点上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我抹着眼泪,心跳不停地加快;我知道,我已经说服了肥姐,她一定会让我和蓝姐见面的。
“去接她吧,出了小区,沿着大道往前走,第四个红绿灯前面,有个东港传媒公司,她在那里上班。”
肥姐说着,顺手扔给我一把车钥匙;她站起来,摇摇头,就回了房间。
我下楼,在楼前的停车位上,找到了肥姐的车子。
东港县不大,沿着街道往前走,还能听到港口传来的邮轮声。
我按照肥姐的指示,找到了那家东港传媒。
这家公司,地方不大,装修也不是太好。
推开门,我走进去,透过隔间的玻璃,我看到了她,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女人。
和蓝姐同在一屋的,还有个女领导,操着一口东港方言,一个劲儿说蓝姐配音差劲。
“嗯嗯,您别着急,我再配一遍!”蓝姐慌张地跟她说。
“你咋这样捏?张口管我要那么高的工资,又说自己曾是海城电台的主持人;现在就让你配个音,咋就那么费劲捏?”那个女领导,唾沫星子飞溅:“感脚!我要的是感脚!”
“好好好,我这就找感觉,这就找。”蓝姐害怕地说着。
“今晚要是找不来赶脚,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说完,那女领导气势汹汹走了出去。
我站在拐角处,呆呆地看着蓝姐;曾经不可一世的老总、大小姐,竟然在这种小地方,受尽欺辱。
轻轻地,我走过去,站在了她身后;而她,浑然不觉,就像个孩子一样,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读着稿子。
“姐!”我微微张口,用沙哑地嗓音,呼唤着她……
房间不大,我就堵在门口。
夏蓝,我的爱人;今晚,你再也跑不掉了!
她听到我的声音,身体颤了一下;接着又开始读稿子,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我笑了,就那么看着她;那个时候,她一定是自卑的、害怕的、不敢面对我的吧。
那天,她没有化妆,素颜的样子,多了几分邻家姐姐的气质。
她穿着白衬衫,青色长裤,乌黑的长发挽在脑后,像一个真的上班族一样。
我扶着门框,一直看着她笑;她好傻,以为这样,就能逃避掉我,不用面对我了吗?
我就说:“读累了,就歇一会儿吧!”
她停下来,不说话了。
我叼起一根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夏蓝,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她站起来,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挂满了笑容。
“王宇,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呵!不来这里,我到哪儿去找那个绝情的女人?”
她抿着嘴,捋了捋额前的青丝说:“行了,快走吧,被我们老板看见不好。”
我抽着烟,故意吊儿郎当说:“走?我一走,你又该玩儿消失了吧?你一向挺会儿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