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夷光道:“我跟你是一样的,我也不希望我娘跟你爹有什么牵扯。”
林碧玉冷笑道:“是谁牵扯谁还不一定呢。万一就是你娘不要脸死命要贴上来怎么办?”
陈夷光叹了一口气,又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的。其实我只要说一件事,你就能明白,我只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水晚柔并不是我亲生母亲,不过是我爹从南边带回来的一个妾,她是白诏人,是个蛊女。我的亲生母亲就是被她害死的,这些年我被养在她的膝下,假作无知,才能逃过一劫。她不能生育,便把我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也开始传授给我一些蛊术,你觉得,我难道会不恨她吗?我只会比你更加恨她。”
林碧玉震惊地看着她,她一时半会还消化不了她舅舅的原配夫人竟是死在水晚柔手上,还有水晚柔竟是蛊女的事情,可她直觉这些话,绝不可能是陈夷光编出来欺骗她的。她定了定神道:“好吧,那你想怎么样?”
……
李清凰在磨药。她把自己从医馆里买来的草药研磨、捣成碎屑,又捏成几个小小的药丸子。她把那些药丸子分了一颗给林缜:“这种就是驱蛊的药丸。”
这种药丸的效力并不强力,只能应对一般偏弱的蛊虫。但水晚柔应当只是一个普通的蛊女,这样的药丸其实也够用了。
当年她跟师父深入白诏那八百里山区避难,那些氤氲草木之中潜伏着无数剧毒的虫蛇,素有人烟的竹楼里面,很可能就住着一个可怕的蛊师,当他们回到西唐边境,感觉全身都脱去了一层皮。
正因那次经历给她的印象太深刻,她至今都还没忘记怎么配置这驱蛊药丸。
林缜接过药丸,好奇地闻了一闻:“怎么用?”
李清凰笑道:“带在身上就行。不过我觉得你应当是用不着这个的。”
林缜现在在陈氏母女眼中可是一块香饵,她们护着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让他受伤,反而是她自己该当心了。她支着下巴,忽然道:“你说,万一有那位蛊女看上你了,给你下那种子母蛊,那该怎么办?”
林缜其实一直对于这些风土人情的典故都很感兴趣,只是他考中状元之前,就一心一意地读着圣贤书,等考上状元,又忙着公事,每天一睁开眼就有忙不完的事,别说四处去走走,领略各地风土人情,就是歇下来看几本闲书都没那功夫。于是他饶有兴致地问:“子母蛊是什么?”
“外行人都会叫它情蛊,顾名思义,你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其实子母蛊和情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子母蛊分为子蛊和母蛊,母蛊一般是会被蛊师所掌控,子蛊就下在另一个人身上,然后吞下子蛊的人就会渐渐变得无法离开母蛊,据说吞下子蛊的那个人就会对持有母蛊的人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迷恋,虽然一天之中总是会有些清醒的时候,但这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短,最终变成没有自己意识的行尸走肉。而情蛊就要高明多了,被下蛊的人并不会失去自己的本源意识,他只会认为自己是迷恋那个对他下蛊的人,不管对方对他做了什么,他都会觉得是理所应当的。”李清凰笑嘻嘻的,“怎么样,觉得有趣吗?”
被控制神志,成为一个完全失去自我意识的行尸走肉,这怎么可能有趣的起来?
林缜拿来温热的湿巾,慢慢把她捏过药粉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又问:“如果被下蛊的那个人心里已经有人了,他会忘记心里的那个人,去迷恋对他下蛊的人吗?”
李清凰被他问倒了,讪讪道:“那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试过。”
本来她那位师父倒是可以去试一试的,可惜她的师父只醉心于剑道和热衷于惹是生非同别人结仇,估计这辈子也没可能给她找一个师娘出来,所以一切都只是无解。
林缜却想,若是因为外物,就会忘记自己曾经的心上人,那这种感情也未免太廉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