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着嘴巴,看我这个咄咄逼人的样子,露出失望的表情,“你看看你现在,自私、狭隘、自作聪明,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人是很难理性面对其他人对自己的指责的,尤其是一个你比较看重的人。在被指责的时候,往往第一个瞬间的反应是拒绝这种指责,不能接受。
我现在心理觉得堵得很,撇开脸去,“你看不下去可以不看,我变成什么样跟你没关系。”
冷笑,“我对你太失望了。”
我用淡然的目光看着他,你不是说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不怪我么,到底你还是怪我了对不对?
低下头,我不想说对不起,我知道如今这个他眼里自私狭隘的我,配不上他。
我总是让他失望,他失望的时候会生气,可是今天在他脸上,居然一点生气的表情都看不到,仿佛是最彻底的失望,连气都生不起来了。
他那么看着我,目光寡淡而凉薄,似看着一个陌生人,有那么一丝丝的怜悯。
我不需要他的怜悯,今天我是赢家,我不需要怜悯,可潜意识里其实已经开始意识到,某些地方我是可怜的。只是我没那么大的智慧,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
“说话,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严厉训斥,又是那副老师的态度。
我忽然也拿出上学时的那股劲儿来了,不就是顶撞老师么,我最在行了。看着他,我说:“你要知道原因,好啊我告诉你,”伸手指向小音离开的方向,“那个女人,她把陈飞扬睡了,她勾引我老公,就因为你给了我一个在编的名额,她就这么嫉妒我,我收拾她有错吗!”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而后冷笑,“就因为这个?我原本以为,在这种事情上,方可如的处理就够蠢了,没想到你可以更蠢。方可如无非是拖着,耽误了大家一点儿时间,你呢?现在她走了你满意了?你们的帐就这么算清楚了?”
我听不进去,“你别再说了。”也别再跟我提方可如了,现在你们又好了,现在你看清楚了,方可如比我强太多了,你去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在我面前说什么说。
“有什么不敢听的,还是不敢面对狭隘的自己?如果不敢,你就该知道,狭隘不是一件好事。”
我依然回避,“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叹口疲惫的气,沉默良久,问我,“燕小嫦,你爱他吗?”
他说的应该是陈飞扬,我不知道,我不爱他为什么要嫁给他,为什么陪他忍受这段婚姻,为什么在小音的事情出了以后,这样愤怒。仅仅是因为霸道么,可如果说爱,这到底是哪一种爱。
我没有回答,他又问,“你爱你自己么?”
我还是没有回答。
他摇摇头,“不爱,你谁也不爱。”他皱眉,“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太爱自己了,所以你自私,这不是你的错。可你连自己都不爱,你像一只刺猬,你的心很柔软,只要稍微暖一暖就会打开,但只要碰到一点点危险,你不会给别人给自己任何一点机会,你会马上缩起来,满身戒备。这么多年了,从我最开始认识你到现在,你其实一点都没有变,你谁也不相信,你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你活的什么呢?”
他的这段剖析,让我有种扒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的感觉,仿佛什么都被看穿了,连自己没看穿的,都被看穿了。
然后我开始掉眼泪,大颗大颗的。可是我觉得我没有办法,我已经习惯这样了,我从小就没人关心没人爱,然后人家对我好一点点,我就感动得恨不得掏心掏肺,对我差一点点,我就把过去所有的好一笔勾销。
其实我只是个骨子里太悲观的人。
“你就是这样让自己过的好的。用别人的错误来折磨自己,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庸俗,你追求的你想要的,就只有这一点点了么?”他问。
我撇开目光,他别跟我说这些,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如果知道,如果停下来想过,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想到他前面提的方可如,我心里还是堵着一口气,“对,我就这么点追求,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也不用非要改变我,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你不是说了么,我一直都是这样。”
王昭阳抿着嘴巴点点头,并不是认可,而是一种放弃,“好,如果你就只剩下这点儿智慧,那真的是我看错你了。”又抿了抿嘴,他说:“我一厢情愿,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