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总是会怀念那些人。
因为那些人以军人的身份,做出了一定的贡献,然后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理所当然,该被人铭记。
可陆洋情况特殊……就跟陈路一样,他们会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被人遗忘,等日后想起的时候,许是只能记得这个名字,然后恍然地说,“啊,是他啊。”
除了这样的感慨,再无其他。
“嗯。”捏了捏她的手,阎天邢笑得温和,“放心去,我不吃醋。”
墨上筠勾了下唇,轻笑。
阎天邢总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还好。
除了她,还会有别人记得陆洋。
*
在外面晃荡的有点久,墨上筠跟阎天邢回去后,刚将午饭解决完,下午的训练便又要开始了。
不知是不是老天在恶作剧,刚一集合,雨水就啪嗒啪嗒地大了起来。
墨上筠将雨衣穿好,站在教官一行之中,开始旁观接下来的训练。
训练环境依旧很恶劣。
大雨滂沱,却给他们安排了一个臭水沟,里面都是腐烂的泥土,恶臭扑鼻,令人作呕,加上这一天一夜雨水的堆积,往下一踩,脚直接陷入淤泥里,再往里走上几步,淤泥和脏水足以淹没他们的下半身,换个身高比较矮的女兵,那淹得就更惨了。
普通的正常人,一站在旁边,就会止不住地犯恶心,眼泪被熏得直流。
然而,他们不仅要亲自踏入淤泥里,还要在里面游泳,将自己浑身都陷入其中,直到身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后,才允许他们从里面走出来。
墨上筠目测了一下,大约有四百米的臭水沟,足够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上很长时间了。
她站在臭水沟旁,看着其他教官在咆哮——
“能不能坚持?!”
“要不要放弃?!”
“放弃吧,你不行的!”
……
心理和身体的双重考验。
墨上筠看到有人在哭,有的是被熏哭的,有的是承受不住嗷嗷大哭,他们哭得双眼通红,近乎崩溃,但没有人往后退却一步,边哭边往前走。
墨上筠也看到一些壮士,他们一头扎进泥坑里,待到教官说可以了后,疯似的朝前冲,恨不得以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冲出这条臭水沟。
当然,也有一批从踏进臭水沟或是还没到臭水沟就开始吐的,但就算他们吐得再怎么狠,最后也是咬着牙离开了臭水沟。
这一切,墨上筠都平静地看着。
她也经历过。
甚至,还有更惨的
有人会觉得这种训练太残忍,不人性化,但经历过这样的训练,就心理素质这一块,都会有一定的帮助作用。
就算是平时看起来有洁癖的阎天邢,站在臭水沟旁,偶尔有水溅过来,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训练不是战争,但,现在的社会,不可能让他们每个人都经历过真实的战争,所以身为教官的他们,想方设法地让这些训练接近真正的战争。
这一切,为的就是有一天,他们亲身经历的时候,不会在战场上崩溃。
冷眼旁观的墨上筠,在无意间,注意到冲在前面的陈疏好。
她愣了一下,仔细去看的时候,才发现陈疏好是在咬紧牙关跟上澎于秋的速度。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到梁之琼——
如果是在以前遇到这样的场合,梁之琼应该也会这样跟上澎于秋吧。
会哭、会吐、会拖后腿,也会在暴露出所有毛病后,展现出自己的坚韧,紧紧拉着澎于秋不放,然后拼尽全力地跟上。
再看陈疏好,平静很多,没有表现出软弱、崩溃,更没有拖后退,而是一言不发地跟着澎于秋,这种沉默的跟随,甚至连澎于秋自己都没察觉。
——因为,从始至终,澎于秋都没回过头。
墨上筠神情稍稍有些凝重。
“在想什么?”
阎天邢的声音忽的飘来,与此同时,一只在眼前晃的手,将墨上筠的注意力也吸引过去。
一偏头,对上阎天邢颇为不爽的视线。
阎天邢显然不太高兴——他这么好看的人站在身侧,墨上筠却去看在泥坑里打滚的人。
“在想梁之琼,”抬手摸了摸下巴,墨上筠神色颇为认真,“下个月就能看到她崩溃了,还挺期待的。”
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让阎天邢哭笑不得,没好气地拍了下她的头。
墨上筠斜了他一眼。
阎天邢朝她勾了勾手指,“稍微给你透露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