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鸡蚀米,之前亡命从教堂丢盔弃甲逃走的St!
玻璃碎裂,他正满面惊恐。
狄庚霖很快瞄准了车里的St,简浔却突然,一把将他的手臂压下。“不可以!”
“砰!”
枪子埋进了地面里。
简浔:“你不能杀他。”
“我必须杀了他!”狄庚霖咬牙切齿。
“我叔说了,St死在这里会很麻烦!”简浔厉声制止。
“他不死,以后会更麻烦。”
狄庚霖双目通红,满脸恨意地重新举起枪。“我一定要杀了他!”
枪匣里还有一颗子弹。一颗子弹,就够了。
他一定要杀了St这个狗娘养的!
扳机扣动,简浔抬起一脚将他的手枪打落,接在手里。
他三下五除二地拿着那把枪咔嚓咔嚓几下,最后,连着那颗枪子儿,重新交还拍到他手里。
“你开枪啊,你开!”
简浔冷怒地朝着他吼。
“……”
狄庚霖看着手里的一堆零件,从暴怒里陷入沉默。
“没人不恨他!可即使以后更麻烦……他也不能在这边出事。”简浔深吸一口气,“狄庚霖……他的身份,出了事,你担不起。”
……
海瑟薇终于悠悠转醒,狄庚霖和她调转了状态,变得嘴唇干枯发白,怏怏不振。
简浔除了浑身打架的青紫,没出什么大问题。海瑟薇这才放下心来,疲声望着他,温柔碧色的眸子里满是内疚:
“简浔,你不该来……你要是出什么事,我一辈子都过不好。”
如果是从前,简浔可能会想笑,会觉得暖和,充盈,开心,幸福……海瑟薇很关心他,很在乎他。他觉得自己被保护,被需要。
但是现在,他好像真的懂了……因为她醒来后,没有对受伤更为严重的狄庚霖,说过一句这样的话。
或者海瑟薇真的是个笨蛋。少年的心事,她从来也没懂。狄庚霖垂下漆黑的凤眸,没插嘴。
他坐到车后座,把车钥匙递给简浔,“你来开吧。”
“开不了。”简浔冷漠地站在车窗外摇摇头,“刚才你输血的时候我检查了一圈,我们的车刹车线都被人剪断了。”
毫无疑问是同样心有不甘含恨离去的St做的手脚。
狄庚霖记者带海瑟薇去医院,于是,三人最后走了几步路,到了最近的公交站。
说实在的,三个人的模样吓坏了车上那为数不多的两三个乘客:
海瑟薇裙子上全是斑斑点点的血迹,狄庚霖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简浔同样的青红白紫,人间沧桑。
但是狄庚霖是个脸皮厚到能砌城墙的,朝那几个瞪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黑社会火拼啊?哪个敢拍,试试!”
得了……他还黑社会火拼,他从头到尾只有拿枪的那会儿帅了一把,那还是他把枪让给他的时候好么?
简浔的薄脸皮完全不能忍受狄庚霖这种程度的吹牛,翻着白眼,兀自脸偏向窗外。
狄庚霖让海瑟薇坐靠窗位置,他坐靠过道的位置护着她。
“我没见过你这丑成车祸现场的脸……不过,你真的好菜。”海瑟薇皱着眉头评论狄庚霖今天的表现,指甲刮刮他的西装外套:
“脱了,我裙子全是破口子,给我挡挡。”
狄庚霖把他那已经脏不拉几的外套脱下来,把海瑟薇盖得严严实实,摇摇头。“没办法……我真的只适合帅,不适合打。”
他又不是什么健身猛男,腹肌他有,那是练来给女人看的。
“海瑟薇,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免得你下次死了,我就说不成了。”狄庚霖说。“我一定要和你说。”
“嗯……”海瑟薇发出一声疲惫的鼻音。
“St当时问的,我没法做选择。”
“我没让你选。”海瑟薇沉默了一下,说。
“我爱她,可另外一个男人,爱她不比我少。所以,我只能说,我爱过她。……并且,任何时候,我不可能放下她。”
狄庚霖微垂着眼眸,目光落在海瑟薇微微泛起涟漪的眼眸里,“小满应该和你提到过,鱼清明,我,她,我们的感情超乎青梅竹马,三小无猜……小满像是我亲人。”
“……”
“我不知道从前我对她的感情是怎么跨越了亲人,变成喜欢。所以现在,更不知道怎么检测自己对她的感情,是不退过喜欢,归回成亲人……我真的很难察觉。”狄庚霖阖了阖眼,有些迷茫。
“可以了。”
海瑟薇浅声说,声音低低的。“我没逼过你,你别自己逼自己。”
“可是St逼我了。”狄庚霖睁开眼,认真地看她。“你从我身边消失的时候,我突然很确定,我爱你。”
海瑟薇讶然抬起眸子。
海碧色的瞳孔里有飞起的海鸥,海水更蓝,波光潋滟。
狄庚霖不用再说什么了,他让她知道他爱她。
很确切地爱。
“你原谅我吧。”狄庚霖突然臭屁哄哄地撇过脸去,“直接点儿……毕竟本大爷真的不习惯说对不起。”
他如果过去混蛋了,他道歉。
海瑟薇抿唇盯他半晌,没出声儿。
“你原谅我吧。”见她不做声,狄庚霖回过头来,笑容满面毫无节操地开始哄她,“原谅我了,就让你重新当我女友行不行?”
“嗯……”海瑟薇终于忍不住费解地笑出声儿来,“原来那天你是这个意思啊,你早说嘛大爷……”
哪句话有很好笑吗?不能理解。狄庚霖想了想,又拧着眉头问:
“话说我要问你了,凭什么你以为来的不是我,你记号不是给我留的敢情?”
“当然不是!”海瑟薇疲惫地闭上眼睛。“必须是给大老板留的。”
“凭什么?”
狄庚霖非常不情不愿地陷入抓狂,感觉海瑟薇对他这种智商的目测十分不公。“凭什么凭什么?!”
“因为我爱你,不爱他啊……”海瑟薇无奈地轻声说道。
……
简浔坐在他们后边一排,头靠着座椅,不语地看着窗外缓慢爬过的景色。
海瑟薇和狄庚霖很小的说话声断断续续传到他耳朵里,慢慢淹没在车厢的吱吱嘎嘎声音里。
像是从水银里面穿行的阳光。
稀稀拉拉,刺目,而细碎有声。
狄庚霖透支得太厉害,后来昏沉睡着了,头枕在海瑟薇肩膀上。
海瑟薇也有些累,后来也睡了,靠在座椅上的一头金黄,慢慢地朝着车窗上边倒。
简浔从车窗外回神,下意识地伸手,在海瑟薇的头快要接触坚硬的车窗时,掌心垫在了她的金发和玻璃之间。
他无声地抿抿唇,重新望向窗外。
车厢摇摇晃晃,慢慢将他十八岁之前青涩又模糊的感情,一点一点整理,抖落。
他想起来他好像杀人了……这双手至今还在抖。
他又想起鱼小满那个该死的说的了:简浔,你十八岁,一定做了你人生中最伟大的事情。
杀人哎……这件事情,可真他妈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