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安抚处理吧。不过说来也是了,这五万谢家军已经是所有仅剩的谢家军,就连谢青闻这身为战俘的身份,日后能不能继承定国侯的爵位还是两说。
若是豫王的话,应当不会亏待定国侯和谢青闻的吧。叶挽想着,犹豫着开口问道:“你……已经去看过谢将军了吧?”
谢青闻的笑容淡了下来,点了点头道:“嗯,我们都去看过了。那些傻子们,还哭了好一阵。”他指了指远处正在水坝上拼了命的奋力帮忙的谢家军士兵们,“虽说先前听说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哭过了,但是亲眼让他们看到的时候,好像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呢。”
“你……”叶挽张了张嘴,想问“那你想哭吗”,最后还是闭上了嘴。身为亲儿子,谢青闻怎么可能不难受,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坦然自若呢?但他是这五万人众唯一的将领了,他不能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不能像他们一样随心所欲的嚎啕大哭。“对不起。”她干巴巴的说了句。
谢青闻轻笑了声:“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立场不同罢了,怪不到你们头上。”他想了想又道:“而且……这才是父亲心中所想,所希望的。将他真真正正的作为一名将士来对待,而不是作为一个相识已久的朋友,手下留情。我想,父亲在战败的那一刻,即便是无力,也是开心的吧。”
叶挽心想,她倒是看不出谢将军什么开心不开心,但是他如释重负了是真的。为了这样的朝廷领兵卖命,即便身后有众多需要他保护的百姓,他内心一定也是相当难受的。眼下不用再违背自己的内心,忠这样的君,爱这样的国,他一定比谁都要觉得轻松。
“所以,你用不着担心我。”谢青闻挑眉说道,“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身为将军之子,我早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当然同样的也做好了面对父亲身死消息的准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别人走得,我谢青闻自是也走得。”甄将军在收到褚将军消息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将他送了过来,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希望他能够再战前这段时间里,再多陪伴一下自己父亲吧。
叶挽点点头,她没有失去过亲属的经历,也不想经历,不知道这样的痛是什么样的。但是无论是甄玉,还是谢青闻,亦或是甄将军,他们的表现都是令她所佩服和敬畏的。
她看向正在将士们手下逐渐清理出来的水坝,幽幽叹了口气:“水坝炸了尚且可以恢复,人命没了,好像就真的是没了。”
……
西秦的春天来的比大燕要晚一些,此时初初积雪融化,露出了白雪覆盖下的原本面貌和坚实的土地。
烈王府中,老管家犹豫着敲了敲书房的门,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咳嗽之声。“进来。”
元桢优雅地双手交叠,坐在书桌前正看着一本什么书,英俊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和透明起来。老管家甚至觉得,这样的王爷反而多了几分属于人的烟火之气。甚至这样的王爷越来越像三公子了,好像是生了病一般。
“何时?”不过就算是生病的元桢,周身所拥有的气度和威势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他眼帘微抬,看向老管家的眼神意味不明,漆黑如幽潭,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即便是在王府中呆了这么多年的老管家,也从来不敢看着王爷说话。他将手中信件递上,轻声道:“燕宫那边送来的信,说是十万火急,希望王爷能够过目。”
“哦?”元桢凉凉的掀唇一笑,“燕宫?怎么,那姓曾的女人终于忍不住跳脚,深深的察觉到自己和萧天鸣之间的差距来了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燕京此时正值内乱,燕宫那边送信来的意思可见一斑。他将信件在指尖转了一转,轻轻的捏进手心中,再次张开之时手心中只余一坨齑粉。
管家低下头,不敢再看,自然也不敢问为什么王爷看都不看信件就将它损毁。
“愚笨的女人。”元桢幽幽开口道,“以后再有燕京那边送来的东西,就不必再拿到本王的面前来了。”想要利用他打击萧天鸣?曾如水是自己脑子不好使还是觉得他脑子不好使?不管曾如水提出什么条件,难道就当他元桢会答应不成?“本王倒要看看,在萧天鸣的手下,曾如水那女人能撑过几时。这么久了,她也是时候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
“是。”管家轻声应是,正要退出去之际,又听元桢问道:“王妃最近在做什么?”
老管家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娘娘还是如以前一般,正在准备春日播种的花草种子。有时候会给三公子写写信,但是信从来都不寄出去,自己写完就撕掉了。也许是不想打扰三公子吧。”
“哦。”元桢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冷淡的眸子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炯儿……在江北处理奉贤城之事,王妃想念也是应当。随她去吧。”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看的老管家一阵心惊肉跳。
“是,王爷。”他颤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