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洄一眼,示意他有话就说,更是想看看从叶挽嘴里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褚洄看了看叶挽怔愣的表情,淡道:“我曾经问过挽挽,若她是楚穹苍,应当如何。”
“如何?”豫王斜了他一眼,把一句“什么楚穹苍你给老子老实一点叫外公”的话给咽了回去,生怕在这个时候打断了褚洄的思路让他大爷不满的不想再开口。
褚洄道:“挽挽说,那位楚将军太愚忠了一些。如果是她,说她叛,那她就当真叛了。不就是勾结西秦么?那就勾结给那些人看一看。”他目光放肆地看着叶挽的脸,想到从前那时候叶挽嚣张跋扈说的一些话就觉得动心不已。他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这个心狠手辣的叶挽了,不,或者应当是更早一些。
叶挽被他看了脸红心跳,那时候在燕京城外,看着底下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的场景不知怎么的就中二病犯了,对着褚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现在想想自己当初还真是嚣张非常,褚洄会看上她大概是因为褚洄的脑子不怎么好使?
“呵,跟元桢勾结?那不如杀了老子。”豫王冷嘲道。
褚洄看着自己提到元桢就变了一个人似的义父,无奈继续道:“这只是个比方,你不要打断我。挽挽说:史书记载她谋权叛国又如何,胜者为王败者寇,到时候她当了皇帝,想让御史言官怎么写他们就得怎么写,硬要揭露他的恶行她就把他们统统砍了。”
“女子嚣张!”豫王毫不留情的评论道。“你还想把全天下的非议之人都砍遍了不是?”
叶挽摇头道:“这只是一个概括,笼统的说话。历史是掌握在史官手里的,百姓传言说的再久,能传十年二十年,难道还能传一百年两百年?纵使身负骂名又如何,千百年之后我们都不过是一坯黄土,后人想要了解我们全都得翻箱倒柜的去找那些记载我等之名的典籍。更有甚者,即便是让史官如实记载又如何?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当不得一个枭雄之名了?”这是后人几经荟萃总结出来的道理。
就算你这帝王做的名不正言不顺,就算你是用特殊的手段爬上先在的位置,后人怎么说你难道还能少一块肉么?更有甚者,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稳,后人说起来佩服着远远大于谩骂者,也算是居安思危的后人想要切身的体验幻想自己是为枭雄的唯一途径。
“没有必要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这就是我想说的。”叶挽想了想拍马道,“更何况我觉得豫王殿下您和其他人都不同,您应当比旁人更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否则当年也不会为了替楚家说几句话被昭阳帝贬至此地,还我行我素的将镇西军发展庞大若斯了。现在反叛之事已成,在我看来这并非反叛,而是清君之侧。那个位高权重的位子从来都不是名正言顺的人坐的,而是能者居之,没有人会比豫王殿下您更适合那个位子了。”
她一番话拍的豫王通体舒畅,想骂叶挽也不知道怎么骂,看到褚洄在旁边笑的老奸巨猾又佯装淡定的模样豫王就气不打一出来。这一个两个的都是这般黑心黑肺,连找个媳妇都找这么狡猾的,还让不让他们老人家混了?
褚洄把玩着叶挽的手指,只觉得挽挽现在说的一番话甚得自己的心。他凉道:“难道说的不对么?现在叛名已定,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如何在这个基础上做到最好,至少陇西百姓的心义父完全不用担心。在擒王的基础之上,将拿出楚家反叛的证据才不失为大将之风。”他挑眉不痛不痒的说着,好像在对豫王说“你怎么这么小家子气”一样。
好一个大将之风……豫王咬牙切齿的暗自捏了一下椅子扶手:“本王说不过你们。你们都姓楚,只有本王是外人!”他坐实了“小家子气”这个形容词,翻白眼的模样和从前优雅笃定的豫王殿下大相径庭。
甚至让叶挽怀疑自己看到了豫王殿下的真面目会不会被他杀人灭口。
“行了,既然洄儿都这么说了,本王自是不会再多追究。”豫王想了想,还是挥了挥手,站起上前搀扶袁弘道:“弘大哥一把年纪,也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了。此事就当做是曾如水那女人故意派高手潜行至军营内,现已脱逃吧。弘大哥不要再内疚自责。”
“殿下?!”袁弘大惊,豫王虽说敬重爱护他,但是向来铁面无私。本就是他有错在先,现在还要让豫王殿下替他隐瞒说谎,实在是罪过太大。
豫王睨了一眼看好戏的褚洄和叶挽,头疼的说道:“你若真想要做些什么弥补本王,那就在以后的战事中好好表现吧。打胜仗比什么惩处都能够令本王开心。”大错已经铸成,追究责任根本就不现实。他所能做的安抚镇西军的就是让镇西军真真正正的扬眉吐气,一扫这二十几年来的憋屈,成为一支皇家军。
袁老将军犹疑之际,楚随风和楚扬已经率先反应过来,对豫王殿下下跪感恩道:“谢豫王殿下,谢豫王殿下!”
看着豫王摇头苦笑甩手就走的模样,叶挽总算是松下一口气来。
自己的一百军棍应当是用不着挨了。